風曉峰擡手揉了揉眼眶,自嘲道:“我很久都沒這般高興過了,竟有些失态。
”
旋即,他卻又搖頭道:“蘇奕師兄,我還是不建議你報仇,哪怕你修為恢複過來,可那些家夥大多身世顯赫,這裡又是雲河郡城,是他們的地盤,你這麼做,太危險!
”
他深呼吸一口氣,仰頭看着蘇奕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以師兄你的天資,以後定可以成為武道宗師,到那時再報仇也不遲。
”
蘇奕笑了笑,道:“曉峰,我既然敢來,就自有了斷一切的把握,更何況,我可不是君子,忍不了那麼久。
”
風曉峰一陣沉默,苦澀道:“可……可我如今已經幫不到你了……”
蘇奕随口道:“你當年在青河劍府已幫了我很多次,這一次,就由我一個人來便可。
頓了頓,他繼續道:“這次找你,也并非是為了得到你的幫忙,而是我蘇奕欠你的恩情太多,若是不報答,心中難安。
”
風曉峰長歎道:“當年那些事根本不值一提,沒曾想,師兄你還都記得。
”
“我怎能忘記了。
”
蘇奕負手于背,眼神泛起追憶之色,“大周曆四百九十六年秋,那年我十四歲,剛進入青河劍府修行兩個月。
”
“那一天是十一月初一,我領取了三瓶丹藥和十顆靈石,返回的路上,被荊虎帶人圍堵,逼迫我交出手中的丹藥和靈石。
”
“我自然沒交,然後就被他們圍毆了一頓,倒在地上時,滿身是皿。
”
“有很多外門弟子看到了,卻忌憚于荊虎他們的兇焰,沒有一人敢上前救我。
”
“隻有你這小子不怕死,一個人傻乎乎沖出來,要背我去療傷,卻被荊虎他們也揍了一頓,受的傷比我都重,害得我緩過勁時,還得把你背回去。
”
聽到這,風曉峰不禁嘿地笑起來,道:“誰還沒有年輕過,當時的我可真單純,古道熱腸,路見不平,雖然被打了一頓,但直到現在也沒後悔過。
”
蘇奕也笑了笑,道:“後來,咱們兩個苦哈哈就成了難兄難弟,那一段時間所遭遇的白眼、諷刺、挖苦和打擊,都有你和我一起扛,若非如此,當年我怕是根本堅持不下來。
”
風曉峰也感慨唏噓不已。
“當年,我成為外門劍首後,本打算隻要進了内門,就一定把你也拉進去,誰曾想……”
說到這,蘇奕眼神微微有些異樣,“我成了青河劍府的棄徒,還淪為一個贅婿。
”
他看向風曉峰,道:“更讓我沒想到的是,你竟也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若我猜測不錯,是年雲橋做的吧?
”
風曉峰臉色微變,眼神黯然下去,苦澀道:“就知道瞞不住師兄。
”
蘇奕語氣淡漠道:“他打斷了你雙腿,我讓他用命來抵!
”
風曉峰頓時急了,張嘴要說什麼。
卻被蘇奕打斷,笑道:“你肯定是想說,年雲橋背後站着年氏,宗族勢力大,勸我不要沖動,對否?
”
風曉峰長歎道:“你都知道了,為何還要這般固執?
”
“這不叫固執。
”
蘇奕說到這,忽地庭院外響起一道大叫聲:
“曉峰哥,曉然被黑虎幫的人抓走了!
”
一名面黃肌瘦的少年沖進來,滿臉的焦急,“曉峰哥,你快想想辦法吧,曉然落入黑虎幫那些惡人手中,非被販賣給青樓妓院不可。
”
風曉峰臉色大變,整個人如遭雷擊。
曉然是他妹妹,今年才十三歲!
!
他兇腔急劇起伏,眼睛發紅,咬牙道:“阿飛,你在哪裡看到曉然被抓走的?
”
被叫做阿飛的少年道:“春芽巷子一側,不過我懷疑曉然已經被帶到了黑虎幫了。
”
“你知道黑虎幫的老巢在哪裡嗎?
”
蘇奕直接問道,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小丫頭的形象,一身素淨陳舊的花布衫,頭紮羊角辮,眼睛又大又水靈,聰慧可愛。
當年在青河劍府修行時,他沒少來風曉峰家做客,自然知道,風曉峰最疼愛的就是妹妹風曉然。
“知道!
”
阿飛連忙點頭。
蘇奕拍了拍顧曉峰的肩膀,道:“别驚慌,安心等在這裡,我去帶曉然回來。
”
話語随意,卻令顧曉峰心中激動不已,道:“蘇奕師兄,這次……這次真要麻煩你了。
”
“阿飛,你來帶路。
”
蘇奕沒有再廢話,朝庭院外行去。
阿飛連忙跟上。
走出庭院,蘇奕對一直等候在那的黃乾峻道:“你守在此地。
”
黃乾峻連忙點頭。
“希望那小丫頭沒事,否則……”
一股殺機湧上蘇奕心頭,眼神淡漠冷酷。
自覺醒記憶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動殺念。
無他。
因為在乎。
……
但凡光明之處,必有陰暗與之相伴。
在雲河郡城繁華富庶之下,同樣也有諸多繁衍在陰暗中的地下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