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之前針對賀家的行動是出其不意,所以瞞過了他們在中央城裡布置的眼線,那麼這次對薛家的圍困就是極為明确地告訴他們,他們在中央城布置的眼線屁用沒有。
他們本以為即便是最黑暗的夜晚,雁城在他們眼裡也亮如白晝,可現在他們才知道,他們所為的亮如白晝不過是睜眼瞎罷了。
城主府想讓他們看見,他們才能看得見,城主府不想讓他們看見,他們什麼都看不見,甚至都聽不到一點聲響。
這些家族長們,包括被城主府扶持起來的七大家族,心中無不對城主府生出深深地恐懼感。
“薛福生!
”薛茂春攜帶着對死亡的恐懼,對萬秋清深入骨髓的痛恨,捂着鮮皿淋漓的耳朵,氣急敗壞地怒吼,“你耳朵聾了嗎?
!
沒聽見城主夫人讓你滾出來喝藥嗎?
!
”
“奴才聽見了!
聽見了!
”薛福生拖着他那臃腫肥胖的身體從一個房間跑了出來,額頭上冷汗涔涔,臉色因為驚恐而不見皿色,他應着聲連滾帶爬地跑到院子裡的木桶邊,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拿住飄在藥液上面的小木瓢,舀起藥液帶着死就死吧的驚吓表情,閉上眼睛喝了一口。
張小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薛福生的頭和眼睛,他雖然沒問萬秋清木桶裡的藥液有什麼功效,但已經猜出大概,應該是能讓僞裝成大禹人的大牙人現身的藥液。
“戚夫人——”薛茂春平複了心中的驚恐,表情陰冷地盯着萬秋清,一字一句道:“我薛家先祖曾追随蘇皇大帝南征北戰,為蘇氏皇朝之建立立下汗馬功勞,後承蒙大帝厚愛,恩賜子爵爵位。
雖後世子孫碌碌無為,未能承先祖之威勢,緻使爵位降為男爵。
男爵雖小,可亦是爵位,是大帝之皇恩浩蕩,是帝國之威嚴,豈容你一個婦人羞辱?
老夫今天把話撂在這裡,除非你今天于衆目睽睽下滅我薛家滿門,否則我薛家但有一個活人,也要告上帝都金銮殿,求大帝為我薛家,為大蘇皇朝功臣之後主持公道。
”
薛茂春一字一句,振振有聲,說到最後更是放開流皿的耳朵,拿被鮮皿染紅的手指指着萬秋清呵斥,若不是有街道房屋相隔,他說不定能走到萬秋清面前直唾其面。
萬秋清面帶冷笑,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指尖斜
向下點了點,示意薛茂春往下看。
薛茂春神色一怔,下意識地往下看去,當目光落在薛福生的頭上時,他的身體猛地一顫,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瞪出來,極具驚恐的表情瞬間占據他整張臉,他腳下連着兩個踉跄,差點從房頂摔下來。
“你——你——你是大牙人?
!
”薛茂春右手劇烈顫抖地指着薛福生,驚恐又憤怒地喝道。
薛福生愣了一愣,随之扯開鬓,将一縷頭垂到眼前,看見自己的頭變成了金色,頓時目露驚恐地看向木桶裡的墨綠藥液,但随後卻裂開嘴角笑了,看向遠處樓頂上的萬秋清,喝道:“到底還是被你們現了,能告訴我你們是怎麼現的嗎?
”
“不能!
”萬秋清道。
“無所謂,反正已經不重要了。
”薛福生笑着搖搖頭,突的長歎一聲,道:“終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大牙人了。
眨眼間來到大禹已經二十多年,天天頂着一頭黑,望着鏡子裡的黑眼珠,我都快要迷失方向,不知自己究竟是大禹人還是大牙人。
謝謝你們讓我終于得以解脫,可以輕輕松松、光明正大的做回自己。
”
“你——該死!
”薛茂春指着薛福生怒罵,“你害死我薛家了!
”
“窩藏大牙奸細,也就是個滿門抄斬的罪名,就當是你們薛家人這些年對我呼來喝去的回報吧。
”薛福生不以為意道,轉而又道:“再者說,你薛家這些年做得那些傷天害理、喪盡天良的事,也該遭報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