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葛爺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臉色陰沉。
一個不知哪裡冒出來的年輕野修,也敢跟他頂牛。
雖然他葛恒老爺當時沒有發作,心中卻是暗恨。
胡管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奉承着。
酒至半酣,葛恒忽然想到了什麼,斜乜着眼睛,看了一眼旁邊一壇未開封的酒。
“這壇酒是送給那小子的?
”
“恁要喝就直接拆封了。
”胡管事心裡直罵娘,這酒一壇可要二十兩白銀,臉上但賠着笑道:“回頭額再去買。
”
“不。
”葛恒忽然笑了笑,手上籠着青色元氣,在那壇酒外拍了拍:“就這壇,挺好。
”
胡管事大駭:“葛爺,這可使不得啊!
”
葛恒收斂了笑容,轉過頭來看着他,目光森冷:“有什麼使不得?
”
胡管事脊背直冒冷汗,但還是硬着頭皮道:“那可是一位修士老爺,真要出了事。
額們誰也脫不了身。
”
陽國雖小,那也是一個國家,自有法度。
就像他姓葛的雖然動辄毆打侍女,卻也不會真個殺了誰。
肆意殺人,除非他有什麼可以輕易掩蓋的背景。
或者不想再要這份安穩的工作了。
“怕什麼?
他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修。
有誰會查?
”葛恒不滿道:“再說,我又不弄死他。
就是給他點教訓。
免得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
”
“當真……不會死人?
”胡管事戰戰兢兢。
“我騙你做什麼?
”葛恒說着,又安慰道:“你放心,誰也發現不了!
青木仙門的手段,豈是等閑?
”
……
幽暗山道中,人影疾行。
“此乃雙蛟會管轄山域,來者何人?
”
黑暗中,一個聲音蓦的響起。
雙蛟會是陌國本地的一個宗門,服從陌國朝廷統治,也有一定的自主權。
在整個陌國的宗門中,實力并不算弱。
這裡已經屬于雙蛟會外圍地域,此時發聲的,想來就是雙蛟會的巡山修士。
重重人影中,忽有一聲應道:“莊國清河郡道院弟子辦事,緝拿白骨兇徒,還請行個方便!
”
黑暗中屬于雙蛟會巡山修士的聲音就此沉默。
換做往年,雙蛟會自不可能給這個面子。
陌國莊國多年摩擦,也未曾落過下風。
隻是如今……
莊帝登臨洞真,又有國相杜如晦、大将軍皇甫端明兩大神臨,兵強馬壯,勢壓四方,正是鋒芒畢露之時。
莊國上下也不斷傳出聲音,要謀求符合實力的地位——戰争無疑是最直接的方式。
陌國朝廷在國事上一再避讓,就是不想給莊國這樣的理由。
既然是道院弟子緝拿白骨道這等邪教的“正事”,他們雙蛟會就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立在楓林城域外的生靈碑,早已遍傳人耳。
清河郡道院的修士們也毫不意外,迅速分散前行。
他們今日已經搗毀了一處白骨道的小據點,追殺最後幾名教徒至此,力求拿滿道勳。
莊國與白骨道之間的仇恨糾纏,也不隻是今年才有。
兩百多年前就有過一場白骨道引起的浩劫,彼時太祖莊承乾發動舉國之力,将白骨道一舉夷滅。
此後白骨道死灰複燃,但都隻是小打小鬧,一直糾纏到去年,才有了舉國震動的楓林城域覆滅之事。
但隻有今天,他們才如此揚眉吐氣,竟能堂而皇之在陌國領土上緝兇。
國家強大了,才有了他們的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