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祠外,大雨傾盆,陰雲晦暗。
天地如墜永夜,偶爾出現的電光雷霆,平添一份讓人心驚肉跳的凜凜天威。
祖祠内,羲靖山心中一痛,擡手擦掉羲甯臉龐上的淚水,道:“阿甯,别哭了,無論發生何事,父親會永遠陪着你,無論……生死!
”
羲甯深吸一口氣,擡眼凝視着父親那憔悴不堪的臉龐,道:“女兒不是怕死,而是不忍父親為難,不忍宗族為此受牽累。
”
祖祠中,一位灰衣老人沉聲道:“既如此,待會就别再讓你父親為難,自己去做個了斷,如何?
”
羲甯霍然轉身,那清麗絕美的玉容已恢複平靜,道:“如何了斷,還請叔祖明示。
”
灰衣老人略一沉默,道:“剛才,我已派人前往外界,去和三清道庭的‘荀洪’老祖交涉,希望他們能給我們宗族一條生路,而代價……”
灰衣老人猶豫了一下,這才道:“就是把你交出去。
”
羲甯雖然早料到會如此,可心中依舊一痛。
她抿了抿唇,清眸一掃在座那些宗族長輩,眼見他們一個個都沉默不語,頓時明白,這個決定已得到他們所有人的默許。
最終,羲甯點了點頭,道:“好!
”
頓時,衆人明顯輕松不少,隻是神色都有些複雜。
“阿甯,你莫要怪責我們狠心,在你和宗族所有人之間,我們隻能選擇保宗族。
”
一個老人喟歎,臉上盡是慚愧。
“我不會的。
”
羲甯搖頭,“事情因我而起,我自會去承受這一切後果。
”
忽地,羲靖山溫聲道:“阿甯,父親會和你一起去面對這一切。
”
羲甯嬌軀一顫,道:“父親,我……”
“别說了。
”
羲靖山制止道,“父親無法庇護你,心中已愧疚萬分,若再不陪你走着一遭……枉為人父!
”
轟!
外界,雷霆驟響,天地震顫。
一道身影冒着大雨匆匆走進大殿。
這是一個相貌威嚴的紫袍中年,之前曾前往外界去和三清道庭的“荀洪老祖”交涉。
“事情如何?
”
灰衣老人忍不住問。
紫袍中年頹然搖頭道:“他們……不答應!
!
”
祖祠中的氣氛猛地寂靜小觑,衆人臉色全都變了。
“荀洪老祖說,我們古族羲氏就是砧闆上的魚肉,要殺要剮他們說了算,而我們……根本不夠資格和他們談條件!
”
紫袍中年悲憤道,“他們還說,除非蘇奕出現,否則,我們全都得死!
!
”
氣氛愈發壓抑了。
古族羲氏那些老人坐卧不安,一個個神色難看到極緻。
誰能想象,把羲甯交出去都不行?
“阿甯,眼下隻有你能救宗族了!
”
蓦地,灰衣老人目光看向羲甯,“我知道,你肯定有辦法聯系上那蘇奕對不對?
”
唰!
大殿衆人的目光都齊齊看向羲甯。
羲甯低着螓首,玉容明滅不定,内心掙紮到了極緻。
最終,她微微搖頭,道:“我做不到。
”
砰!
一個大人物狠狠一掌拍在案幾上,厲聲道:“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
羲甯沉默以對,一語不發。
衆人見此,都不禁愈發惱怒,氣急敗壞。
“明明是那蘇奕引來的災禍,可你為何不讓他站出來?
”
有人咬牙道。
“在你心中,那蘇奕比全族上下所有人的性命都重要嗎!
?
”
有人怒喝。
羲甯俏臉煞白,悄然攥緊玉手。
那些個長輩,往日裡那般和藹可親,可現在……卻一個個面容猙獰、氣急敗壞,仿似兇神厲鬼。
這讓她心中莫名産生難言的痛楚和哀傷。
這件事,明明錯的是三清道庭,可為何卻都認為,是自己和蘇道友錯了?
“夠了!
”
蓦地,羲靖山暴喝開口,壓下祖祠大殿中的所有聲音。
他面容鐵青,怒發沖冠,“之前,你們可都看清楚了,我們父女甘願犧牲,為宗族化解這場彌天大禍!
可結果呢,三清道庭根本不答應!
!
”
“現在,你們卻反倒還要逼迫阿甯,讓她做出那等不仁不義、違背本心的事情,簡直太過分!
”
誰都看出,羲靖山暴怒了!
他的聲音回蕩大殿,眼眸如冷電般掃視大殿衆人,“或者說,你們真以為隻要蘇奕出現,我們宗族就能逃過此劫?
”
“癡心妄想!
!
”
“他們會拿我們的性命繼續去威脅蘇奕,除非蘇奕死了,否則,我們注定不可能高枕無憂!
!
”
一番話,讓衆人臉色都陰沉下去。
“那就讓那蘇奕去赴死!
”
猛地,那紫袍中年開口了,“事情是他引起的,卻害我們宗族受牽累,死了也活該!
!
”
羲甯眼眸一下子變得冰冷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