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
蘇奕坐在藤椅中,看着立在身前低頭不語的方寒,不由笑道:“我反倒更欣賞你倔強時的樣子。
”
少年下意識擡頭,道:“你……不怪我麼?
”
蘇奕拿出一壺酒,惬意地舒展身影,道:“又不是你犯的錯,為何要怪你?
”
少年抿了抿唇,低聲道:“我……”
蘇奕搖頭道:“無須解釋,以後你隻需記住,隻要不是你的錯,便是把天捅破,也無須在意。
”
少年怔然。
半響,他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黃皮葫蘆,遞給蘇奕,結結巴巴道:
“這……這是我買的,送你,雖然不值錢,可……可權當是我的一點心意。
”
蘇奕一怔。
還不等他詢問,少年放下葫蘆,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蘇奕拿起那黃皮葫蘆打量起來。
這是一個酒葫蘆,的确談不上珍貴,可勝在是方寒的一片心意,僅憑這一點,便讓蘇奕頗感欣慰。
也是此時,蘇奕才知道,今天方寒之所以前往街市上買東西,原來是想送自己一件禮物。
“這小子,還算有良心!
”
蘇奕笑着将那黃皮葫蘆收了起來。
……
方寒回到房間後,就取出一塊空白的秘符,将指尖咬破,以皿為墨,在秘符上刻畫起來。
半響後。
秘符上浮現出一頭栩栩如生的狴犴圖騰印記,靈光氤氲,煥發出一股晦澀神秘的氣息。
方寒長吐一口氣,擦了擦額頭汗水,以神識為筆,開始在秘符中書寫起來。
“姐姐,你若能受到這封信,就證明我還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
“我已經在返回白蘆洲的路上,你放心,我身邊有一位神通廣大的前輩相伴,連仙君都對他畢恭畢敬……”
燈影下,少年回憶着過往這段時間的點點滴滴,認真地在秘符中書寫着。
許久。
方寒這才收起神識,小心翼翼将那塊秘符捧在手中,而後運轉修為,十指扣攏在秘符上,掐動法訣。
嗡!
很快,那塊秘符悄然融化成一抹銀光,劃破虛空,消失不見。
做完這一切,少年如釋重負,直接仰頭躺在了床上。
那明亮的眼眸深處,隐隐有期待和憧憬之意。
“狴犴移星符……這小子怕是在跟他姐姐傳信。
”
隔壁房間,蘇奕收起神識,默默坐在那喝了一壺酒,便開始靜心打坐。
今夜發生在淩雲樓的事情,被徹底封鎖了起來,并未在雲船上引起什麼風浪。
第二天。
臨近晌午時,蘇奕帶着方寒一起,前往雲船上的“天逸閣”赴宴。
當抵達時,不止墨殘秋等九位仙君早已等候在那,連萬瓊仙宗的付雲忠、雪紅楓也都在。
“蘇道友,請上座!
”
墨殘秋等人笑着将蘇奕迎到了早已備好的坐席上。
而後,衆人這才一一落座。
付雲忠第一個起身敬酒,神色慚愧道:“昨夜時候,付某眼拙,多有冒犯,今日特意前來,向道友請罪!
還望道友海涵。
”
蘇奕微微颔首,“不知者不怪,坐。
”
“多謝!
”
付雲忠抱拳見禮,這才落座。
昨夜,他已虛心向墨殘秋請教,雖未曾問出蘇奕的來曆,卻也知道了一些和蘇奕有關的秘辛。
諸如曾勘破太荒九碑之秘,也曾被赤龍道君奉為座上賓!
這一切,讓付雲忠震驚之餘,也不由暗自慶幸昨晚沒有擅自動手,否則,後果着實不堪設想。
很快,其他老怪物陸續跟蘇奕敬酒,觥籌交錯,言笑晏晏,氣氛也變得熱烈起來。
雪紅楓将這一切盡收眼底,内心震撼之餘,不免感到一陣怅然。
尋常時候,仙君人物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無論出現哪裡,都會被奉若神明!
别說是宇境仙榜上的角色,就是虛境仙榜上的角色,又有哪個能和仙君對談?
更别提,眼下這一場宴席,一衆仙君都視蘇奕為貴賓,争相敬酒!
俨然将其視作“同道中人”!
“我雖想和他結為好友,可現在看來,怕是懸了……”
雪紅楓暗歎。
誠然,蘇奕疑似未曾成仙。
可無論是修為,還是身份,都足以讓他望塵莫及!
差距懸殊太大,焉可能有機會成為朋友?
“雪道友,我敬你一杯。
”
忽地,蘇奕開口,笑着舉杯。
雪紅楓猛地從紛亂的思緒中清醒,連忙舉杯,一飲而盡,而後才說道:“該是我敬你才對!
”
蘇奕笑道:“你昨晚仗義出手,幫了方寒大忙,我敬你是應該的。
以後你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
”
雪紅楓心中暖洋洋的,嘴上則苦笑道:“說實話,我昨晚之所以幫忙,也是考慮到蘇兄非尋常之輩,心存結交之意,故而才會站出來,為那小家夥鳴不平。
可說來慚愧,最終也沒能幫上什麼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