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龍象死了……
翁懸山一陣沉默。
他倒也清楚,随着裁決冥尊在苦海深處遇到那一艘黑色冥船離奇失蹤後,古族崔氏的處境就變得動蕩起來。
談不上日薄西山,但已經再沒有威懾四方的底氣。
像前不久萬燈節之夜,古族崔氏便遭遇了一場彌天大禍。
雖最終化險為夷,可任誰都清楚,沒有崔龍象坐鎮的崔家,很難再保住身為一方頂級勢力的威勢。
夜魔山二長老衛鏡魁這番話,無疑也驗證了這一點。
“那位崔姑娘是崔長安之女,你們夜魔山若做的太過分了,終究會惹來禍患。
”
翁懸山斟酌道,“更何況,當歸城魚龍混雜,彙聚着天下不知勢力的強者,今日之事,縱使封鎖道場,怕也根本掩蓋不住。
”
衛鏡魁笑道:“道友無須擔心,我夜魔山既然敢這麼做,自然不怕崔家來找麻煩。
”
頓了頓,他說道:“今日之事,道兄隻需當一個見證者,證明這一場對決是公平的,足矣。
”
翁懸山點了點頭。
遠處演道場内,崔璟琰的處境愈發不堪了。
那一圈圈如若漣漪的烏魔靈鎖力量,就如歹毒無比的鞭子般,破開她的防禦,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皿淋淋的傷痕。
她清豔俏麗的俏臉變得蒼白,周身氣機隐隐有紊亂的迹象。
眉梢眼角,已不可抑制地浮現出一抹焦躁之意。
皿鶴的力量,要穩壓她一頭,那一道道烏魔靈鎖宛如一重重的鎖鍊,不斷壓迫她身上,要将她徹底禁锢。
到如今,她四面八方都被重重籠罩覆蓋,快要抵擋不住。
若真被徹底擒下,到那時她注定将一敗塗地,再無回旋餘地!
“崔姑娘,隻要你認輸,我這就收手,讓你輸得體面一些。
”
皿鶴微笑出聲。
話雖這般說,他動作一點不慢,攻勢如疾風驟雨,掀起漫天的黑色大道鎖鍊,如重重翻騰的怒海狂濤般席卷而去。
無疑,他打算一鼓作氣徹底将崔璟琰鎮壓!
“我就是死,也不會低頭!
”
崔璟琰緊咬貝齒,清眸盡是決然。
她渾身直似燃燒,湧現出刺目的光霞,縱使已經負傷累累,可此時的威勢,卻猛地暴漲一大截。
皿鶴眼皮一跳,這小妞是真打算拼命不成?
遠處坐席上,衛鏡魁大喝出聲:“快将其擒下,我可不希望這小丫頭死在此地!
”
“好!
”
皿鶴眸子中冷芒一閃,露出獰笑,“崔姑娘,知道我為何一直不下狠手麼,就是在防範你做出不要命的事情!
”
聲音還在回蕩,他掌指掐訣,右手猛地揚起。
轟!
那漫天重重疊疊的烏魔靈鎖頓時轟鳴,席卷長空,化作一座遮天蔽日般的黑色囚牢,狠狠朝崔璟琰鎮壓過去。
正欲拼命的崔璟琰渾身氣機都遭受到可怕的壓制,讓得她正自施展的秘術也受到影響。
她俏臉一變,心中不由湧起一抹悲涼和無助。
難道……連拼命都不行嗎?
就在此時——
一道淡然的聲音響起:“破!
”
寥寥一個字,卻似九天驚雷般在這偌大的龍雲道場内響徹。
衛鏡魁和翁懸山眉頭皺起,齊齊望過去。
就見一道璀璨耀眼的劍氣在演武場上憑空乍現,恰似一道無堅不摧的光。
那由皿鶴動用全力施展的巫魔靈鎖牢籠,此刻就如同紙糊般,在這一抹劍氣之下轟然爆碎,化作漫天光雨飄灑。
皿鶴發出一聲悶哼,身影搖晃。
秘術被破,令他也遭受沖擊,臉色随之變得陰沉難看起來。
原本絕望無助的崔璟琰,則不由一呆,清眸寫滿疑惑。
也就在此時,一道峻拔淡然的身影出現在她身旁,輕聲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由我來解決。
”
沒有安撫。
也沒有詢問這一場對決的緣由。
可這平淡随意的一句話,卻讓崔璟琰心神震顫。
少女擡起眼眸,看着身旁那一張熟悉的清俊容顔,内心湧起濃濃的暖流,眼眶都微微泛紅。
當人陷入絕境時,需要的不是安撫,而是有人能立刻拉自己一把!
同樣,當被欺負到無力抵抗時,誰還有心思解釋被欺負的原因是什麼?
故而,當看到蘇奕出現,聽到他那平淡的一句話,對崔璟琰而言,就和陷入黑暗絕境中的人,看到了一束照亮自己身心的光也沒區别!
“蘇兄……”
崔璟琰欲言又止,似有很多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卻不知說什麼了。
“站一邊看着就是,這是療傷的丹藥。
”
蘇奕拿出一瓶丹藥,遞給崔璟琰,“等我先幫你出口氣,再帶你一起離開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