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陳金龍才回過神。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逃!
趁現在就逃,鬼知道明早若跟那煞星一起同行,會發生什麼事情。
萬一他不高興,動辄拿自己撒氣怎麼辦?
還像上次在豐源齋山河殿那樣跪着?
那可丢人丢到衮州城了!
陳金龍顧不得跟那些朋友解釋什麼,匆匆交代兩句,就轉身而去。
夜色如墨,街巷上燈火璀璨。
走出福祥客棧,陳金龍徑直朝羊枯鎮外奔去。
可剛走到半途,就被人攔住。
“小友且留步。
”
一個身穿戰袍的瘦削男子出現。
“你他媽……”
陳金龍不耐煩,張嘴要罵,可當碰觸到戰袍男子的目光,渾身一僵,嘴裡的髒話硬生生咽下去。
宗師!
?
他渾身顫抖,對方身上的氣息雖淡,可他卻很熟悉,是養爐境宗師才能夠擁有!
“敢問前輩有何吩咐?
”
陳金龍恭恭敬敬行禮,擠出一個僵硬的笑臉。
“不知小友能否跟我說說那青袍少年的事情?
”
戰袍男子正是喬冷。
他之前在客棧外看到,蘇奕和陳金龍進行過交談,正準備找機會和陳金龍聊一聊。
誰曾想,陳金龍卻竟主動走出了客棧,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哪個青袍少年?
”
陳金龍一呆。
“剛才走進福祥客棧的一男一女,其中一男子……”
不等喬冷說完,陳金龍就失聲道,“前輩要問的是蘇奕?
我就知道,跟這家夥一見面就沒好事!
”
眼見他臉色變幻,咬牙切齒的模樣,喬冷不禁詫異,“你和他有仇?
”
“這……唉,一言難盡。
”
陳金龍歎息。
喬冷心中一喜,道:“小友若不介意,咱們在附近的茶肆中聊一聊?
”
他此次本就是為了摸清蘇奕的底細而來,若能從陳金龍口中套出一些線索,無疑更好。
一位宗師的邀請,陳金龍豈敢不答應?
很快,一座茶肆中。
在喬冷噓寒問暖般的套話之下,陳金龍原本還有些吞吞吐吐,但說着說着就刹不住了,開始大吐苦水,如找到了傾訴對象,把心中的郁悶一股腦說了出來。
而喬冷也終于得到了一些自己想要的答案,隻是神色卻有些怪異。
青河劍府棄徒?
廣陵城文家上門女婿?
若不是陳金龍情真意切,言辭發自肺腑,喬冷都懷疑這小子是在蒙騙自己。
不過,他也得到了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比如,蘇奕手中有一塊蘭陵蕭氏的“紫瑞信符”、曾得到雍和郡郡守穆鐘庭和一個貴胄青年的幫助,曾讓雲河郡城頂級宗族章家之主章知炎親自登門敬酒……
傾訴完苦水,陳金龍隻覺身心舒暢許多,忍不住道:“對了,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
“小友還是不知道為好,萬一再為你招惹來麻煩,那就太讓我過意不去了。
”
喬冷說着,已長身而起,道,“時間不早,我先告辭了。
”
陳金龍連忙起身相送。
直至目送喬冷的身影消失,陳金龍忽地意識到一件事,今晚自己洩露了那麼多事情,萬一被蘇奕知道……
“艹!
我怎麼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陳金龍一巴掌抽在自己嘴巴上。
……
福祥客棧對面,一座酒樓中。
一個藏青長衫的老者安靜坐着。
在他枯瘦幹癟的左手五指間,一條赤色小蛇纏繞遊走,活靈活現。
這赤色小蛇才筷子粗細,通體鮮紅如皿,蛇頭扁平,眼眸似一對細小的皿鑽,閃爍着妖異的光。
它在老者左手五指間遊動,時不時吐信,發出沙沙的低嘶聲,靈性十足。
“聞老,我若沒猜錯,和穆鐘庭一起的那貴胄青年,定然是六皇子無疑。
”
喬冷坐在藏青長衫老者對面,低聲道,“畢竟,眼下衮州城中,誰不知道六皇子打算扶持穆鐘庭坐上總督那個位置?
”
對面的聞老,是俞家族長的左膀右臂之一,來曆極神秘。
在衮州城,極少有人清楚聞老的存在,都視他為俞白廷身邊的一名老奴,聲名不顯。
可喬冷清楚,聞老掌握諸多詭異不可思議的秘咒之術,修為也極其可怕!
剛才時候,喬冷就把從陳金龍那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說出,毫無隐瞞。
“果然不出大人所料,這名叫蘇奕的青袍少年當是來自六皇子的陣營。
”
聞老聲音沙啞尖細,似陰冷毒蛇的吐信聲,令人不寒而栗。
喬冷輕歎一聲:“唉,我也走眼了,如今看來,這蘇奕當時應該是早有蓄謀,以救人的方式故意接近小姐,而不是一場巧合。
”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的事情。
”
聞老眼神陰鸷而淡漠,“不管六皇子派此人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這已經觸犯了大人的忌諱和逆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