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接近淩晨。
天空飄着濛濛雨絲,街巷上行人漸漸稀少起來,沿途的燈光也變得稀稀拉拉,闌珊斑駁。
初秋的雨夜,已帶上一絲凜冽的寒意。
寶辇碾壓着青石闆鋪砌的長街上,車轱辘聲吱吱呀呀,偶爾有一陣夜風吹起,泛黃的落葉在雨幕中飄零。
蘇奕坐起身來,眸光深邃。
有人匆匆朝寶辇靠近過來!
嗖!
一枚玉簡穿過窗帷,被人抛了進來。
蘇奕探手抓過玉簡,其内隻寫着一句話——
“可敢前來梳雲湖一見?
”
收起玉簡,蘇奕對駕馭寶辇的車夫說道:“去梳雲湖。
”
梳雲湖位于九鼎城東部。
此地客棧林立,宅邸密集,但凡進入九鼎城的外地修士,大多會選擇在附近區域落足。
以至于這片區域中也是魚龍混雜,三教九流的人物皆有。
當蘇奕乘坐寶辇抵達梳雲湖畔時,已是淩晨,夜色如墨,雨水淅淅瀝瀝,帶着如刀般的寒意。
在蘇奕付出近二十塊五品靈石後,車夫眉開眼笑地贈給蘇奕一把油紙傘。
蘇奕撐傘走在雨中,就見所謂的梳雲湖,占地頗為廣袤,漁火點點,燈影零散,依稀能看到湖中飄蕩着三三兩兩的客船。
湖畔一側,有着一座茶棚。
茶棚四周懸挂着大紅燈籠,在夜色中很是顯眼。
不過,已是淩晨,茶棚内隻有一個身着灰衣的老者守在那,形單影隻。
在他一側的木桌上,還擺着一張木琴。
蘇奕一怔,施施然走進了茶棚。
灰衣老者起身,笑着拱手:“蘇道友,又見面了。
”
此人赫然是翁九!
“你怎會在這裡?
”
蘇奕訝然。
如此深夜,寒燈苦雨,翁九卻出現在這,由不得蘇奕不奇怪。
“不瞞公子,九鼎城内無論要發生何事,若老朽有心查探,自然能提前一步知道消息。
”
翁九露出謙卑的笑容,顯得對蘇奕很尊重,“就像此次,老朽便提前知道,雲天神宮大長老霍天都下令,派遣強者在這梳雲湖畔約見道友。
”
蘇奕恍然之餘,又不禁皺眉,“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們插手?
”
翁九笑道:“道友放心,老朽此來隻是為道友傳信而已,待會無論發生什麼,斷不會插手進來。
”
蘇奕點了點頭,道:“沒想到,你和你家主人倒是很有心啊。
”
翁九肅然道:“似道友這般曠世之才,萬千年難得一見,主人和老朽自然不能不用心對待。
”
蘇奕一指旁邊桌子上的木琴,道:“你還精通音律一道?
”
翁九謙虛道:“談不上精通,隻能算略懂一二。
”
“是否會十面埋伏?
”
“會。
”
“待會若有戰鬥發生,彈此曲為我助興如何?
”
翁九笑道:“榮幸之至。
”
蘇奕點了點頭,撐着傘,跨過茶棚,邁步來到雨夜下的梳雲湖畔。
遠處湖面上,一艘客船忽地亮起一盞盞燈籠。
一個紫袍中年立在船頭,沉聲道:“蘇奕?
”
“不錯。
”
蘇奕說着,已腳踏水波,邁步走過去。
隻見他一手握傘,一手負背,青衣飄曳,腳下水波起伏,他卻如履平地,潇灑如谪仙。
“沒想到,你竟真的敢來。
”
紫袍中年似很意外,眸子如電般劃破夜空看向蘇奕,神色玩味,“你就一點不擔心會發生不測?
”
蘇奕從不喜廢話,自然也就懶得接話,邁步走去時,目光一掃四周,道:“霍天都可在?
”
紫袍中年瞳孔一縮,道:“你知道是我們霍家要對你動手?
”
蘇奕在距離那一艘客船十丈處伫足,皺眉道:“霍天都沒來?
”
兩人的對話,顯得很奇怪。
無論紫袍中年說什麼,蘇奕都答非所問。
這讓紫袍中年莫名地感到一陣被羞辱和無視的感覺,臉色都變得陰沉下來。
“若你能過了我這一關,我家老祖自會出現!
”
紫袍中年冷冷開口。
蘇奕嗤地笑起來,“架子可不小,那我就先宰了你們這些小魚小蝦,再收拾你家老祖。
”
說着,他一個邁步,朝那艘客船掠去。
轟!
也就在蘇奕邁步這一瞬,湖面之下,猛地沖出十餘道身影,帶起滔天的浪花。
這些身影有男有女,渾身皆彌散聚星境氣息,殺機沖霄。
轟隆!
這些聚星境修士明顯蓄勢已久,在出現的第一時間,便直接催動各自的寶物和秘法,齊齊朝蘇奕一人殺去。
靜谧蒼茫的夜色被打破,淅淅瀝瀝的雨幕被沖散。
梳雲湖上,光霞暴湧,燦爛瑰麗。
十多種寶物橫空,刀、槍、劍、戟、道印、銅鐘、缽盂、玉尺……帶着各色缤紛的神輝,驅散夜色,所彌漫的恐怖威能彙聚在一起,直似一座座爆發的火山般,聲勢驚人。
除此,尚有諸般秘法顯化,帶着玄妙的道韻,或衍化為風雲雷電,或凝結為掌印、拳芒,或低階為各種神異可怖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