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海域,海風晃動白月光的裙邊,頭頂的彎月,水銀般傾瀉下光輝,珊瑚熠熠燦爛。
“五株完美仙藥。
”
她妥協了。
徐北望置若罔聞,身形屹立在虛空盡頭,平靜道:
“前輩,你大可揭發我。
”
“别得寸進尺。
”白月光那雙勾人的美眸,瞬間冰冷起來。
給點顔色就敢開染坊,簡直張狂跋扈!
“我最讨厭被别人威脅,任何人。
”
如瀑的金發在虛空漫舞,白袍的語氣輕描淡寫。
“冒出黃金神族,你的下場可不是死這麼簡單,将承受世間最殘酷的折磨。
”
白月光一步踏來,眸光淩厲如利刃。
“沒錯,”徐北望輕輕颔首,很贊同對方的話語,緊接着說:
“一旦暴露,家醜不可外揚,知情者都得死,誰希望神族的滔天恥辱成為蝼蟻們的談資呢?
”
白月光妖媚的臉頰僵硬了幾分,冷笑道:
“蝼蟻?
你在我面前何嘗不是随手搌死的蝼蟻?
”
徐北望淡定自若地說:
“你被激怒了?
你難道還敢動我不成?
”
“我九個女仆回祖地了,我要是隕落,她們第一個就會想到你。
”
“七冠王獵殺我們神族的族人也就罷了,就憑你一個散修,也敢殘害日不落的問鼎榜天驕?
”
白月光鳳眸接連閃爍了幾下,這個年輕人的心機智慧讓她驚駭。
換做任何人,都會陷入恐懼不安中,此子卻能很快分析透徹。
明明最大的秘密被她拆穿了,可他卻一副強勢的态度……
簡直不要太憋屈!
自己完全被他拿捏住了。
盯着對方澄澈的深碧眼眸,白月光走近了幾步,靈巧的香舌舔了舔紅唇,蠱惑道:
“你想要什麼嘛。
”
她嬌軀往内一斜,蜜桃臀輕微顫抖了一下,幾乎撐破裙子。
徐北望眸光坦坦蕩蕩,内心卻還是頗為感慨的。
曾在九州時,曆經八十一世輪回的白月光,是他眼中不可企及的神明大能。
而現在,雙方卻擁有平等對話的資格。
“别賣騷了前輩。
”他沉聲說。
聞此言,白月光眉間春水不在,微蹩柳眉:
“如果俊秀是一種罪,那你罪不可赦。
”
“好勾魂的男人,可惜不解風情。
”
她纖纖玉指将肚兜往上提了提,遮住白膩豐腴的兇脯。
“欠我一個人情。
”徐北望說。
白玉光動作滞住,冷冷端詳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
甯願付出十株完美仙藥,也不願欠人情。
這世間,人情是最難還的。
“答應了,晚輩願意走一趟黃泉。
”
徐北望微微一笑,這才有閑情打量眼前的熟婦。
不愧是活了幾百萬載的美婦人,閱曆都藏在氣質裡,韻味十足,但危險性也很高。
“真想把你煉成男奴!
”
白月光鳳眸有一抹憤恨之色,甩出一根幽香萦繞的青絲,寒聲道:
“她會循着氣息來找你。
”
說完,似乎一刻都不想逗留,轉眼間出現在星域傳送陣。
徐北望眼底含笑,饒有興緻道:
“恭送前輩。
”
總體而言,自己肯定是賺了。
一個天帝以上強者的人情,未來或許會産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至于賴賬,那是絕對不可能。
連徐北望都很注重因果,有過一點點恩惠的宋遠橋,他都幫對方在仙界升了一級。
何況一個專修輪回的強者?
因果于她更是重中之重!
……
輾轉幾個星域傳送陣,回到赤烏古星。
宮殿裡,陳放海量的古籍玉簡,為了讓自己徹底安心,徐北望飛速浏覽。
足足幾天,終于在不起眼的幾段話裡,明晰了白月光跟日不落神族的仇怨。
其實并不複雜,距離現在最近的第三次紀元長河,白月光斬獲一件禁忌之物,直接被日不落神族強搶。
白月光非但失去神物,還被打落了一個境界……
日不落神族占了便宜,也就沒必要再追究,至于白月光,那肯定不敢報複日不落,隻能無能狂怒懷恨在心。
“心疼你一分鐘……”
放下心來,徐北望開始翻閱黃泉地府的資料,很快就略微了解。
“黃泉一天,折壽百年……”
他微微愕然。
并不是在黃泉待一天,大陽間過了一百年,相同的時間,不過是壽命折損百年。
這值不值呢?
徐北望猶豫了,要是待個一年半載,壽命豈不是消耗幾萬載?
可為了冥氣,還是得賭一把。
決心已下,徐北望便不再動搖,開始着手準備動身。
……
……
三個月後,一顆偌大的黑色星球在星域飄蕩,傳送殿有一座座鬼面雕繪,在星光缭繞中分外威武。
殿内,屹立兩個偉岸的男子,一道道紫色雷霆和黑色火焰纏繞在身上,宛若一幅華美且高貴的盔甲。
魂不歸神荼(shu)氏的祖地蓬萊古星。
“在下太初北望。
”
白袍恭敬走進傳送殿,遞上金色雕繪璀璨大日的令牌,内裡隐現一個俊美的男子。
神荼氏守衛面無表情點頭,做了請的姿勢。
“多謝。
”
徐北望将萬顆仙晶丢盡光幕中,身影消失在傳送殿盡頭。
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黃金神族的祖地,就算是至高沒有經過允許亂闖,下場也是隕命崩殂。
日不落跟魂不歸兩家關系親近,族人時有來往,最主要還是利益聯系,魂不歸神族在天庭也有不小的話語權,且負責遺棄之界的接引之門。
蓬萊古星,天空還是連綿的大雨,徐北望也習慣了陰雨天。
沒辦法,作為大戶人家子弟,仙氣濃郁到液化成雨,實屬尋常。
據說七冠王最巅峰之際,也就是赢得第七次紀元長河之時,紫微古星下的是鴻蒙道氣……
日日夜夜,數不清的鴻蒙道氣,仙界戲稱,一條山間野狗在裡面待萬年,出來也是一方神明了。
可想而知,當時的七冠王有多麼強大和繁盛!
摒棄多餘的思緒,徐北望屹立虛空,朝遠處招手。
“唳——”
一頭軀幹幽黑,頭顱深綠的覆地龍遨遊過來,畢恭畢敬聽候吩咐。
“據說今天有一場婚禮,帶我參觀一下。
”徐北望立在它背上。
“遵命!
”覆地龍吐出一縷縷魂魄,在仙雨中橫越數百萬裡。
一座黑霧缭繞的山脈間,正舉辦一場不算隆重的婚禮,“新娘”孤零零屹立在神玉鋪就的高台,周遭無人喝彩。
男子面容威嚴,身披紅色婚袍,手執金色戰戢,姿态神武。
作為黃金神族的贅婿,當然隻能稱呼為新娘。
徐北望之所以會破天荒觀摩一場婚禮,當然是因為這個新娘比較特殊。
他剛降臨天琴星域,就聽一個名叫王生的人說起,遺棄之界的飛升者,這一代最卓越的就是問鼎榜第五萬名。
可以說是億萬飛升者的驕傲,一個被仙界稱作亘古難見的鄉巴佬。
眼前的新娘——
華今我!
通過一次次驚豔的表現,赢得入贅神族的機會。
從此鯉魚躍龍門,前程難以限量。
能從數以億計的飛升者中,成為最出色的一個,天賦道心肯定極為恐怖,再有背景資源加持,絕對會迅速崛起。
“不簡單啊。
”徐北望輕語。
氣運樹光芒溢成一條流淌的大河,堪比黃金神族天驕的氣運。
未來肯定是一個不可小觑的對手。
似乎是有所察覺,孤獨屹立高台的華今我,看向那個超凡脫俗的金發男子,露出善意的笑容。
徐北望微笑着颔首,旋即負手離去,不願見人落魄事。
堂堂一個大丈夫入贅,總歸是比較别扭的一件事,何況這場婚禮這般寒酸,像是刻意羞辱華今我一般。
在覆地龍的帶領下,足足疾馳了億萬裡距離,來到蓬萊星域最北面的一座島嶼。
海水皆是渾濁不堪,盡管被仙雨沐浴着,依舊死氣沉沉。
島嶼處,屹立諸多身影,不乏黃金神族的族人,以北極狩獵神族的古獸居多,都想去往黃泉曆練。
“晚輩修煉了一門特殊功法,需要汲取鬼魂。
”
徐北望走到一個天帝強者身邊,恭敬遞上自己的身份銘牌。
這座島嶼似是虛無空間,看似靜止卻不斷往下沉,四面八方都有不朽的偉岸氣息沉浮。
天帝強者确認了日不落的身份,倒也沒有難為他,還好心提醒了一句:
“别在亡域死境待太久,壽元削減是不可逆的。
”
“多謝前輩提醒。
”徐北望有禮有節,旋即靜立一旁。
他隐約看到一道巍峨鬼門從海水深處升騰而起,一張張猙獰鬼臉在蠕動,神秘未知的地方屹立幾個渾身黑霧籠罩的鬥篷人。
四道巨大的漩渦陡然出現,好似四隻無盡死域的幽魂之眼。
古老而詭異的歌謠傳唱,一隻巨大斑斑的手掌握住深淵,不朽力量打通一條陰森的甬道。
虛空一握通地府!
轟!
白袍身影直直往海域墜落,頃刻間消失在甬道盡頭。
……
當徐北望踏足其中,心頭驚悸不已,黑色天地霎時間密密麻麻映照出無數個徐北望身影。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蠕動的藤精樹怪,遊鬼在飄蕩,嬰孩的啼哭無比清晰啼亮。
徐北望運轉渾身仙力,感知幾萬裡的環境,與人界毫無兩樣。
城池,山脈,炊煙袅袅,歡聲笑語,甚至菜市場還有女鬼在為幾朵花争吵議價。
唯一不同的是,鬼魂軀體飄渺,有的沒有頭顱,有的心髒缺失,關鍵是沒有力量,隻是再普通不過的鬼怪。
徐北望心涼了半截,他曾到小北冥界,那裡的陰靈都有腐蝕力量,且掌握一絲毀滅之力。
很顯然,地府裡應該沒有冥氣,他的算盤落空了。
冥界跟黃泉鬼魂,究竟有什麼聯系,這是困擾徐北望許久的困惑。
為何冥氣能長存在陽間?
摒棄多餘的思緒,徐北望一步跨出數千裡,來到一條寬闊無垠的河邊。
巨河流淌腥穢的皿水,河裡蟲蛇滿布,波濤翻滾,腥風撲面,不時有鬼魂失足堕入河中。
以密密麻麻頭顱堆砌而成的長橋,屹立着一個拄着拐杖的婦人,端着碗丢給過往鬼魂,動作幾乎機械化。
“好俊美的太初公子。
”
孟婆看向屹立遠處的金發俊美男子,處于地府,對方皿脈的灼熱熾烈氣息凸顯出來。
“前輩辛苦了。
”徐北望點點頭,語氣略有些恭敬。
孟婆隻是一個稱呼,像這個老婦人是魂不歸神族的族人,修為天帝境界,不過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孽,才被貶低到地府。
老婦人繼續給鬼魂喂湯,前來曆練的天驕也不少,不過這個年輕人氣質極為尊貴,才引起她的好奇。
徐北望疾馳足足兩天,橫越了百萬裡的距離,來到忘川河中心。
他取出那根青絲,等待白月光的其中一世輪回。
“最多等五天。
”
徐北望規定了期限,他隻會在地府待十天,雖然壽命十萬載,但削減千年壽元是他的底線了。
這裡陰氣最重,一路上絡繹不絕的擺渡人都不敢靠近,冤魂野鬼更是密密麻麻不下億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