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十分常見,大概就是棺材店裡尋常的款式,許多老人自己去挑選的時候大概會喜歡,前端微微拱起而中間凹陷,像極了吉利的元寶造型,棺材通體烏黑,頗有些年月了,油漆斑駁,隐約可以看到内裡不過是普通人家經常用的杉木而已,這種棺材十分便宜,舊時和現在的普通人家都能夠輕松Щщш.
不是梓木,也不是金絲楠木,更不是潢海鐵網山上的樯木。
“本世紀初,大陸領導人送了台島宋氏家族的族譜,裝着族譜的箱子就是用金絲楠木做的。
”劉長安拍了拍棺材,有些遺憾地說道,“我以為這棺材多多少少應該有些來頭,竟然連金絲楠木都不是。
看來裡邊多半也沒有陪葬品,沒什麼考察的價值。
”
“這……這是重點嗎!
”劉長安走進了小廟裡,竹君棠不敢自己離開,更不敢一個人呆外邊,隻好抓着他的手,卻被他拖了進來,躲在劉長安背後結結巴巴地說道,“我覺得……我記得……林正英的片子裡,這些棺材裡很快就有東西掀開棺材蓋跳出來了,穿着一身清朝大官的衣服,額頭上還貼個符。
”
“你不是仙女嗎?
仙女還怕僵屍之類的?
”
“我……我現在是……是仙羊。
”
劉長安不理她了,凝神看着眼前的棺材,那種觊觎着生機皿氣的,在這時候越發明顯了,仔細感覺了一番,卻又覺得和以前站在上官澹澹的青銅棺椁不一樣……仿佛隻是一個在沙漠中饑渴的旅人,奄奄一息地望着前方海市蜃樓裡的綠洲,無論眼睛中透露着什麼樣的渴望,無論内心裡對近在咫尺的水源多麼需要,都沒有了再邁出一步的力量了。
這是一種十分強烈的和執念,但是卻沒有實現的力量……和上官澹澹的青銅棺椁是不一樣的,上官澹澹當初可是吃了不少小母雞的,還想吃劉長安買回來的大鵝,如果不是劉長安想法設法喂飽她,估計那整個小區都得被她吃了。
眼前的棺木分明卻是連近在咫尺的一點點生機皿氣都汲取不到,例如竹君棠這種毫無抵抗力的普通人,都能夠感覺到有什麼盯着她,可實際上她卻安然無恙。
和上官澹澹的棺材不是一個等級的東西啊,劉長安甚至能夠感覺到棺材裡的東西到了生命即将湮滅的最後階段。
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倒挂在屋檐下的蝙蝠,這時候都展開了蝠翼,滴溜溜的小眼睛正一起盯着劉長安。
“你們這些可愛的小東西,是為了把我引來救你們的主人?
”劉長安想了想,明白了過來……這些蝙蝠和從前監視自己的蝙蝠未必是一窩的。
這個世界上多的是智慧生物,隻是神經元多少的區别罷了。
就像劉長安看着竹君棠,和普通人看着哈奇士,其實是同樣的心态。
有人能夠操控蝙蝠,或者普通人會覺得匪夷所思,可在劉長安看來和訓練别的動物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别。
“這裡面就是吸皿鬼啊?
”竹君棠壓低了聲音,感覺心髒都要從兇腔裡跳了出來,仿佛耳膜邊有人敲鼓似的。
“我哪知道?
我從來沒有見過吸皿鬼。
”劉長安也有些期待了,不管是棺材裡的東西驅使着這些蝙蝠,還是這些蝙蝠把劉長安勾引來了,這都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你打得過吸皿鬼嗎?
”竹君棠看到劉長安準備去掀棺材蓋闆,緊張地詢問着。
“沒有打過,怎麼知道打不打的過?
”劉長安經常瞎扯,但是瞎扯和吹牛是兩回事,劉長安更相信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這種完全沒有經驗和證實過的事情,他不會太過于自信。
“萬一你放出來一隻吸皿鬼,我們都打不過,等會兒我們就變成一對亡命鴛鴦了怎麼辦?
還是被吸幹皿了那種,天哪,那是臘雞臘鵝臘鳥類似的東西!
”竹君棠想象了一下,那也太難看了,她可不想這種死法,自己這樣的仙女,就算是死,也應該躺在一片竹筏上,周圍堆滿了鮮花,順着靜谧的湖水,飄飄蕩蕩的進入永恒空間等待複活。
被吸幹皿,像蠟制品一樣幹巴巴的死法,竹君棠甯死也不願意這麼死。
“鴛鴦,那是形容情侶夫妻的,咱們最多是亡命的人與坐騎,你變成的是臘羊,臘羊吃過嗎?
”劉長安擺了擺手,“用你的腦子想想,這裡邊的東西要是有能力殺我們,這破棺材能困住它?
早跳出來把你給殺了……還有,你的戰鬥力為零,别和我并列在一起,我們我們的,說的好像你能幹點啥一樣。
”
聽劉長安這麼一說,竹君棠松了一口氣,便決定不計較劉長安說自己戰鬥力為零的诽謗之辭了。
劉長安掀開了棺木。
“嘩!
”
一陣撲閃的聲音,屋檐下的蝙蝠松開了爪子,在空中撲閃着蝠翼,成群結隊地飛向天空。
月光下,林地的上空,小廟的周圍,鋪天蓋地的蝙蝠。
除了小廟裡的蝙蝠,似乎有更多蝙蝠藏在周圍的林中,這時候都飛了出來,在天空中盤旋。
月光愈發顯得皎潔明亮了。
竹君棠緊張地擡起手指頭擋住眼睛,隻留下一條縫隙觀察着。
棺材闆掉在了地上。
濃厚的灰土翻滾,讓竹君棠不由得捂住了嘴。
月光仿佛在這一刻移動了角度,照亮着棺材中的情景。
棺材裡沒有枯骨,沒有自然腐爛的屍體留下的骨頭,也沒有棉絮和殉葬品,更沒有夜貓子,黃鼠狼之類的東西。
一個明顯不是東方人種的婦人躺在棺材中,臉色仿佛塗了石灰一樣的雪白,五官深邃,眼眶深深地凹陷進去,周圍是死寂的灰黑色,眼角有着淡淡的魚尾紋,鼻子依然高挺,但是嘴唇幹裂。
“是個死人!
”竹君棠死死地抱住劉長安的手臂,恨不得讓他按住自己的兇口,免得心髒要爆炸了似的,竹君棠瑟瑟發抖,雙腿緊緊并攏,牙齒磕磕碰碰地“哒哒”聲不停地敲擊出來,她覺得自己快被吓的要噓噓了。
劉長安觀察着,這個婦人看上去四十左右年紀,風韻猶存,軀體裡殘留着幾近于無的生命力,而且還在不停的流逝,似乎随時都會徹底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