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章武田家母女
北條氏康面無表情說道。
“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
北條氏政無奈鞠躬告退,先行離開了天守閣。
北條幻庵身為長輩,看她窘迫,狼狽而去的模樣,開口勸道。
“氏康殿下,您是否過于嚴厲了?
氏政殿下這些天,其實一直在努力,學習怎麼做好一個家督。
”
北條氏康望着拉門,仿佛還能看見女兒沮喪離去的背影,歎道。
“姨母,你的意思我明白,我隻是有些恨鐵不成鋼。
我知道她很努力,但有些事,不是靠努力就可以的。
”
北條幻庵閉口不語,這話雖然難聽,但确是事實。
北條家前三代家督,皆是英傑。
可家運再昌盛,也不能指望代代出雌主大才吧?
北條氏政雖然努力,但在明眼人看來,也就是個守成之主,遠不如北條氏康厲害。
北條氏康也很無奈,自己親生的,就算不滿意,總不能掐死了再生一個吧?
也許,下一個還不如這個呢。
她深深歎了口氣,對北條幻庵說道。
“姨母,我看氏政也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該為她擇一良配。
您的眼光好,替我瞅瞅哪家的公子賢良淑德,門第不墜,請為氏政費費心。
”
北條幻庵笑着答應,眼神卻是飄忽。
禦台所的絕世容顔,無雙氣質,北條幻庵雖老妪之身,都難免被吸引,何況是北條氏政。
情窦初開,好一個情窦初開。
北條氏康與北條幻庵皆是人老成精,北條氏政那點少女懷春的心思,又怎麼能騙得過她們的眼睛。
可斯波義銀是足利義輝的未亡人,關東流言風傳,上杉輝虎對其是愛戀癡狂。
而北條家與越後一方,是争奪關八州之地的對手,當家家督豈能愛上敵對勢力的首腦?
北條氏政已經在佐野領合戰中犯了大錯,這個污點本可以在鶴岡八幡宮談判中洗清。
卻因為斯波義銀的天降神迹,錯失良機。
北條氏康為她能夠平穩繼承家業,操碎了心。
又怎麼能看着她癡迷斯波義銀,導緻家臣團再度出現不滿。
要知道,斯波義銀是北條家慘敗佐野領的主要推手。
在這場合戰中,北條一門衆與重臣死傷慘重,可說是家家披麻戴孝。
北條氏康不禁歎息,暗道一聲造孽。
氏政,莫怪母親狠心。
你與那位禦台所,是沒有可能的。
———
甲斐國,踯躅崎館。
武田晴信微微展軀,隻覺得雙肩一陣酸軟。
她望着懷中奮力吸取養分的武田玲奈,眼中綻放着母性的寵溺。
室内,武田信廉肅然念着斯波義銀的來信,一旁陪侍的高坂昌信跪坐恭謹。
主位上,武田晴信換了個姿勢懷抱,以防嬰兒不舒服導緻嘔吐。
她忙着招呼孩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把武田信廉讀出的信息聽進去。
武田信廉念完,鞠躬行禮,靜待家督訓示。
半晌,高坂昌信見武田晴信還專注于孩子,毫無反應,忍不住咳了一聲。
武田晴信擡起頭,對她笑了笑,然後問起武田信廉來。
“這封信你怎麼看?
”
武田信廉鞠躬說道。
“禦台所上洛之大義,令我敬佩萬分。
”
武田晴信瞅了她一眼,說道。
“既然如此,就有你負責此事。
你準備好軍需補給,去駿河國接待我們這位大義化身的禦台所吧。
以我的名義寫封回信給他,就說武田家對将軍被弑一事萬分震驚,強烈譴責三好家的大逆之舉,并願意為禦台所上洛提供便利。
”
武田信廉伏地叩首。
“家督英明!
”
武田晴信又交代幾句,武田信廉鞠躬告退,室内隻留下高坂昌信與她兩人。
高坂昌信望着關上的拉門,眼中滿是擔憂,說道。
“主君,最近您将家中諸事皆托付給信廉大人,是否有些。
。
”
她不方便說起權利制衡之道,被外人聽去,就好像是她在挑撥武田家姐妹的感情。
武田晴信将吃飽了的孩子放回身邊的藤籃,歎了口氣,說道。
“信繁死了,信廉現在是一門衆之首,我不倚重她,還能倚重誰?
我是不舍得放你去駿河國,招待我們那位英俊的禦台所。
想當初,你我對他百般喝茶。
如今,他在關東武家心中敬如現世神。
你這個喝茶過他的罪人,怎麼好在他面前出現。
萬一被他激憤一刀砍死,我非得哭死不可。
”
沒了外人在,武田晴信語氣輕佻,羞得高坂昌信臉色通紅,低下頭來。
“殿下又在胡說八道。
”
鹽田城的那場瘋狂盛宴,時時被武田晴信拿出來說笑。
特别是在某時,在高坂昌信耳邊回憶兩人與斯波義銀喝茶的場景,每每讓高坂昌信臉紅耳赤。
斯波義銀在鶴岡八幡宮一場神迹,幾乎傳遍關東大地,甲斐國中的反應就非常古怪。
川中島合戰後的鹽田城,武田晴信對斯波義銀做過什麼,武田家臣可是非常清楚。
再看已經出生的武田玲奈,更是心态複雜。
武田晴信将武田玲奈時時放在自己視野之内,就因為武田家中有人倉惶不安,唯恐她們加害孩子。
這件醜聞要是傳了出去,武田家會非常被動。
武田玲奈是武田晴信的心頭肉,她明知家中暗潮洶湧,自然不敢大意。
放權給武田信廉,也是她的應對策略。
高坂昌信明白主君的難處,但武田信廉畢竟不是武田信繁,放權太多隻怕後患無窮。
她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