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0章高田姐妹花
茶會結束,義銀從茶室離開。
駐跸行在的别館就在天守閣不遠,蒲生氏鄉一行同心衆默默跟在義銀身後,步行回去。
義銀總覺得告别時候的織田信長,有些說不出的變扭。
他還在回憶自己的言行舉止是否有什麼錯漏,導緻織田信長的态度詭異。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蒲生氏鄉在身後提點一句。
“禦台所。
”
義銀擡頭一看,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個俏生生的身影倚在門檻,雙目正愣愣望着自己。
“雪乃,你怎麼來了?
”
高田雪乃一步一步走到義銀面前,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她睜大了眼睛望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主君,忽然身子一軟。
義銀吓了一跳,趕緊把她抱住,卻發現她的臉蛋病态般紅潤,伸手一摸額頭,燙得吓人。
“怎麼了?
雪乃?
你在發燒?
”
雪乃掙紮着把一件東西塞在義銀手中,說道。
“對不起,非常對不起。
答應您的事,我沒有做到,我沒能保護好将軍。
”
說完,她便暈厥過去。
義銀望着手中的日本國王金銀,雙眼發澀,然後大喊道。
“蒲生氏鄉!
叫醫師來!
快!
”
“嗨!
”
義銀抱起雪乃,隻覺得她的身體輕飄飄沒什麼份量,心裡發酸。
這個單純的傻瓜,她腦子裡就記得自己吩咐她保護将軍。
這副小小的身體,如何能保護被惡意包圍的足利義輝?
義銀抱起她往屋裡走,心中充滿了愧疚,是自己害了她呀。
———
當高田雪乃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榻榻米上的被鋪裡,主君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自己。
她掙紮着想要起來,卻渾身無力,被發現她醒來的義銀一把按在被鋪裡。
義銀喝道。
“乖乖躺好!
醫師已經看過了,你在京都作戰的傷勢還未痊愈,大冬天跑來美濃做什麼?
這一路坐船騎馬的趕路,不要命了?
好在燒已經退了,不然就真燒成一個傻子了,你知不知道,你個小傻瓜!
”
高田雪乃在被鋪裡聽着義銀的訓斥,臉色更加紅潤,心中充滿了甜蜜的味道。
她想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和火燒過一樣幹涸。
義銀見她難受,抄起案牍上的茶水,小心把她的頭扶起,用茶水幫她潤唇。
高田雪乃紅着臉,乖得像是一隻聽話的小狗。
低頭喝完水,她輕聲說道。
“非常對不起,将軍她。
。
”
義銀放下茶杯,瞪了她一眼,歎道。
“你個小傻瓜,你已經盡力了。
你在二條城的表現,我都知道。
大軍包圍之中,你一人一劍又能有多大用處?
我早就和你說了,要保護好自己。
足利将軍的事,不是你的錯,你也背不起那麼大的責任。
你能把她的遺命和金印送到我手裡,已是有功無過。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身體養好,醫師說你氣皿兩虛,身子被掏空,要好好養着。
暫時不準再用劍,靜心修養,知道嗎?
”
高田雪乃望着義銀乖切的模樣,乖巧得點點頭,說道。
“但我還是沒能保護好将軍,您去關東的時候,明明有交代我,我沒有做到與您的約定。
”
義銀氣得翻了個白眼,敢情我說的都是廢話啊?
她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這小妮子就是個死腦筋,把将軍之死的責任一個勁往自己身上扯,有意思嗎?
别人都吓得想洗幹淨自己,與這件事一點牽連都沒有。
她倒好,恨不得自己是主謀似的,真是令人窒息的腦回路。
義銀剛要說話,外間傳來敲門聲,他問道。
“什麼事?
”
蒲生氏鄉拉開門,鞠躬道。
“禦台所,高田陽乃到了,請求參見。
”
義銀挑了挑眉毛,冷笑道。
“真正有責任的人,這不是來了嗎?
好,讓她在議事廳等我,看我怎麼收拾這個肆意妄為的混蛋!
”
義銀剛要起身,卻被高田雪乃一把抓住了手。
他詫異看着雪乃,見她一臉懇求,不禁心軟。
“知道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姐姐,不會要她的命。
”
雪乃的手卻是抓得更緊,她不說話,就是愣愣看着自己的主君。
義銀無奈,回頭對蒲生氏鄉說道。
“去,把高田陽乃帶過來。
”
蒲生氏鄉鞠躬離開,走時掃了一眼雪乃牽着義銀的那隻手,心裡琢磨。
聽聞這兩位高田大人是斯波家舊譜代出身,情分果然不一樣。
義銀回頭看了眼雪乃,苦笑道。
“我就在這裡收拾她,你在旁看着尺度,可以安心放手了嗎?
”
在他寵溺的目光下,高田雪乃害羞得放開手。
義銀卻是望着她的另一隻手,即便昏迷過去,她都沒有松開那把刀。
“你好好躺着,這把刀我幫你放在一旁刀架上。
”
雪乃乖乖松手,義銀抄起刀,順手放上一旁的刀架,又忍不住看了幾眼,這刀不似凡品。
見義銀看刀,雪乃喃喃說道。
“将軍讓我離開,走之前給了我這把刀,讓我好好保護你,不要步入她的後塵。
”
義銀心頭一酸。
足利義輝你這個傻瓜,我到底有什麼值得你癡迷的地方?
你都要死了,還挂念着我算什麼意思?
你的這份情意,我沒法還呀。
義銀沉默半晌,說道。
“你是小傻瓜,她是大傻瓜。
這把刀,叫什麼?
”
“三日月宗近。
”
“三日月宗近是嗎?
那你以後就留在我身邊,用這把刀保護我吧。
”
義銀望着刀架上的三日月宗近,回想起與足利義輝的每一次見面,貌似兩個人每次都能吵起來。
他啞然失笑。
足利義輝,你就是太倔太驕傲。
我絕不會像你這樣被人陰死的,你放心,我會長命百歲的。
因為我,比你無恥。
房間裡忽然安靜下來,雪乃呆呆躺在床鋪上望着義銀。
義銀凝視刀架上的三日月宗近,沉默不語。
———
不久,甯靜被屋外的一陣腳步聲打破,敲門聲再次想起。
“什麼事?
”
“臣下,斯波町奉行高田陽乃,請求觐見。
”
“給我滾進來!
”
蒲生氏鄉拉開門,微微鞠躬。
高田陽乃看見躺着的雪乃,愣了半晌,然後步入房間,跪下對着義銀行禮。
在陽乃進入房間後,蒲生氏鄉默默拉上門,将房間留給三人。
義銀看都不看陽乃,對被窩裡的雪乃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