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童見焦堯走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就乘飛車往回走,不多時來至了清穹雲海上一座圍繞清泉,流淌花瓣的道宮之前。
無需通禀,他直入此中,一路來到後殿一座位于荷花池畔的涼亭之中,這裡正有兩個道人在弈棋。
道童上前,待一子落下,抽個空隙上前,對其中一名身着朱色道袍的中年道人揖禮道:“老爺,焦上尊說被守正宮指派了事機,已是無暇來此,後來小童就見他匆匆離去了。
”
沈道人呵一聲,道:“這老龍在裝糊塗呢。
”
他對面那個道人一身墨色道袍,長須飄飄,清隽出塵,他笑言道:“這頭老龍前次犯了過錯,把自己的後輩塞到了守正宮中,如今也算是找到了後路了,這好不容易巴結上的,又怎可能站到我們這邊來呢?
指望這頭老龍,還不如指望他那些個後輩呢。
”
沈道人道:“我也隻是讓童子試着一問,這老龍果然是扶不起來,罷了……”他一揮袖,擡起頭道:“童道友,這次事情可不能輕忽,若是任由守正宮聚攏我輩,将我指派出去做事,我等又何來清淨修行?
”
童道人撫須道:“可這是玄廷之意,也是過了玄廷決議的,不好辦啊。
”
沈道人道:“道友隻是說對一半,這雖是玄廷之決議,但隻是說擴增守正宮,加固各方守禦,可還未曾定下我輩玄尊入世之事機,就連位于世間的靈妙玄境,如今也是暫且嘗試啟境,并未一氣促成,足見玄廷也是謹慎的。
可試想下,若此事順利,再繼續下去,那麼下一步就是要迫我入世了。
我輩若在此之中一言不發,玄廷還以為我輩是默認了,所以我等必須要向玄廷提出議請,如此諸位同道之清修方才不至于受得攪擾。
”
童道人道:“可要說此事,我等必須要有一個足夠有威望的領頭之人,那老龍是既然不願,那麼唯有尤道友、嚴道友二人做那話事之人。
”
沈道人淡淡道:“那兩邊也是派人去請了,隻是尤道友一心鑽研陣道,嚴道友更是不願意和人相惡,閉關不出,要不是如此,我也不至于去請那老龍。
”
童道人一怔,道:“原來道友也請過這兩位……”他皺眉道:“這就難辦了,少了這幾位,我等話語在玄廷那裡可未必有多少份量。
”
沈道人态度堅決道:“這事總是要有人來做的,這幾位不肯,那就由我等來做!
天夏當年渡來此世之時。
我輩及諸位同道都是立過功勞的,玄廷也承諾我等可以長久在清穹雲海修持,隻在必要之時或者維護天夏之時出戰,現在法度要是改了,可卻不妥。
”
童道人試着問道:“那道友準備如何解決此事呢?
”
沈道人早有準備,直接言道:“若是規矩壓下來,沒有一個人能得安穩,唯有确立法度,使玄廷不強迫我輩潛修之人入世,方才能真正解決此事。
”
童道人一驚,道:“道友這一步可是走得有些遠,要提出議請可以,可要立下法度,這卻是太難了,這,這是在于玄廷作對了。
”
要玄廷立下法度承認此事,那就要所有廷執都認可,這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明明知道不可能而為之,這不怕惹得諸位廷執不悅麼?
沈道人神情絲毫不變道:“這哪裡是和玄廷作對,我們乃是提出自身合理之呈請,這也是玄廷準許的,若是不提,玄廷可就以為能随意安排我等了。
”
童道人不由松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道友隻是想給玄廷表明态度,非是真要如此,這便好,這便好啊。
”
沈道人道:“這事要盡快,這幾日我會去拜訪諸位道友,請他們附我之呈請。
”這時他在棋盤上從容落下一子,道:“童道友,到你了。
”
三日之後,妙皓道宮之中。
鐘廷執正隔着玉璧與崇廷執浮影說話,他道:“前幾日沈道友來尋我,為的是那真修入世一事,想必也是去找過崇道兄了?
”
崇廷執沉聲道:“我看他們閉關潛修太久,糊塗了,我等從來不是此輩之代言者,廷議決定之事,豈容他們置喙?
玄廷的法禮規序還要不要了?
”
鐘廷執道:“此事宜疏不宜堵,既然他們提出呈請,總要給他們一個說話的機會的,他們也是為天夏立下過功勞的,況且沈道友以往也是當過廷執之人,雖然退位了,可總也能說上幾句話的。
”
崇廷執對此卻不以為然,道:“沈泯此人,私心太重,崇某一直認為,若與上宸天一戰是我天夏敗了,此人多半會帶人投靠去上宸天那裡。
”
鐘廷執搖頭道:“未曾發生之事就不要妄作評議了,呈請本身沒有問題,但該駁斥的就駁斥,這兩者并無沖突。
隻需如實告訴他們我們的态度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