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盟才結束宏大的外海光複及小魔淵開辟戰争不久,一應物事都全,大部分修士久經戰陣,上頭領導權力定下來之後,整個經大周書院嚴謹苛刻調校過的戰争機器一旦運轉,那是極為流暢高效的。
羅家修士被搜捕完畢,思過坊内重新恢複了秩序,各家附庸開始按當年的分派從屬重新結陣,氣象之森嚴頓時顯露。
在那些被截留于坊中各建築裡的過路散修眼中,真不敢相信剛才散落坊中東一團西一團,如沒頭蒼蠅般的楚秦附庸們,和現在身處軍陣中不焦不躁泰然肅立的是同一批人。
崖頂大殿,秦長風高坐首位,第一次正式理事。
南宮嫣然随侍在他身後,熊十四與明真分坐兩側,其餘各附庸家主與楚秦築基們則立于堂下。
“在外海,咱們的軍陣與器具多為克制魔物而備,如今不管對手是誰,恐怕都是要換的,重新操練,也需時間。
”
熊十四首先說道。
“靈木離火是我們的老對手了,門中應早有準備,相關軍陣器具……”
秦長風回頭看向南宮嫣然。
南宮嫣然擡擡下巴,朝阚萱示意。
“是的。
”
負責相關物事的阚萱應道:“庫中備有【反五行陣】、【混沌金影陣】……等四套可布五千人軍陣的器具,還有千人軍陣器具十一、二套,均可拆換成七百二、五百、三百六、一百、七十二人之類組合,另供五十、三十六、二十四人等小型陣法器具無算……”
她一一道來,聽得堂下衆人暗暗咋舌,沒想到光陣法一項,楚秦底蘊已如此恐怖。
“眼下咱們最多能出動多少人?
”秦長風問。
蒙儁回道:“山中坊中,除去必須的看守人員和不堪用的老少,大約三千餘人。
”
“怎這麼少?
”秦長風有些意外。
“南方雙聯山、楠籠山、楚秦山一線已道路不通,沔水沿岸和白沙山的人路途遙遠都還未到,梨山敢家等不少人已遷去海楚城,其餘各家也需謹守山門,人員不能全都過來,還有二、三家,對聚将命令沒有反應的。
”蒙儁一一解釋。
“催!
”
秦長風一拍扶手,“沔水那邊派人去催,然後仔細核查各家到來人數,留老小把守山門,餘者都來思過山集合。
那幾家裝聾作啞的,你親自帶人上門,給他們最後一次機會,再不聽宣調者,當即嚴懲不貸!
”
“是!
”
蒙儁大聲應了,然後看着秦長風。
“嗯?
”
秦長風不知他領了命令卻仍站着不動是何意思。
“咳咳。
”南宮嫣然在後輕聲提醒,“思過坊已戒嚴,人員隻能進不能出,若想讓蒙儁帶人和物資出去,還得需你的手令與信物……”她一一将相關章程給夫君解說清楚。
秦長風親筆寫下手令,再将信物一一賦予蒙儁,“路上小心,那些抗命分子,可先斬後奏。
”
“是!
”
蒙儁領命,自去調撥人手出發。
“大陣,就反五行陣罷,此陣我們使用得最久,熟習最速。
”
正欲打發阚萱去取物資分發,熊十四卻提出不同意見:“反五行陣早漏過跟腳,這次離火、古劍謀定後動,又得秦光耀、羅姿、羅啟深等叛逆襄助,隻怕已有應對。
這次不如換一個陣法,起出其不意之效?
”
“這個……”
秦長風一愣,想想熊十四這也是老成之言,頗有道理,一時無法決斷,看向堂下衆人,“你們的意見呢?
”
“另外三陣有何功用?
習熟需耗時多久?
我們都不知道啊。
”一名家主回道。
阚萱一一介紹。
“那還是混沌金影陣罷,對五行也有克制之效。
”
“那陣法哪是短時間能演練純屬的,還是反五行好。
”
“不如另一個……”
“還是混沌金影好。
”
衆人七嘴八舌各有意見,一時間吵鬧不堪。
熊十四皺着眉心看他們吵,而明真則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
“祁默安呢?
陣法一道他最是精通,聽聽他如何說罷。
”又有一人高聲建議道。
“默安前幾日留書說掌門有事傳喚,如今人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祁家家主滿臉難色。
“都别吵了!
”
秦長風隻覺心頭無名火起,再拍了下扶手,“就混沌金影陣罷,阚萱把物事從速分發下去,抓緊時間操練起來。
”揮手立就一紙命令,連同信物交給阚萱。
“是。
”
阚萱領命去了。
“十四兄,操練陣法就拜托你了。
”秦長風又對熊十四說道。
“包在我身上!
”熊十四應下,起身大步離開。
接下來,禮典奉行餘子澄越衆而出,提議道:“如今南方形勢不明,離火盟和古劍門參與是參與了,但也沒對我們表明具體态度,還是先派使者去南邊和器符城,溝通一下為好。
”
“嗯。
”
秦長風看向堂下衆人。
雖說兩軍相争不斬來使,可還是沒人願意拿命去冒這個險,紛紛避開秦長風視線。
“你安排手下執事去做罷。
”
他隻得回頭對餘子澄命道。
“呃……”
餘子澄為難道:“下面練氣弟子去,可能會顯得我們膽小,我打算親自去南邊,見一見秦光耀和羅姿等人。
至于器符城那頭,我建議還是由陸師妹跑一趟,以她的家世背景,離火古劍不敢怎麼樣的。
”
“虢豹生死不明,陸師妹傷心過度,情緒還有些不穩,恐怕……”虞清兒為難道。
“阿彌陀佛!
”
這時後面有人宣了聲佛号,衆人看過去,一名身形偉岸,氣宇軒昂的僧人立于殿門,正是已在天引寺清修多年,不問世事的法引和尚。
“貧僧代為跑一趟,如何?
”法引朗聲道。
“那感情好!
”
餘子澄大喜,看向秦長風。
秦長風起身相迎,“法引主持你非我楚秦之人,怎好意思讓你去出生入死。
”
“你楚秦才在外海降妖除魔,為天下蒼生奮戰歸來,他們此時動手,我着實看不過去。
”
法引義正言辭回道:“我孑然一身,又無甚大本事,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他又對餘子澄道:“既然南方正在厮殺,那還是我去較為穩妥,器符城那邊就你去罷。
”
餘子澄不敢貿然答應,看着秦長風,等他意思。
“既如此,我也不跟你虛僞客套了。
”
秦長風略微沉吟便決定下來,弄好手令信物交與法引,感動地握住對方雙手:“此去以安全為上,一切小心。
”
“我省得。
”
被美顔盛世的秦長風近距離瞧着,法引和尚略感不适,連忙雙掌合什,朝衆人團團一禮,便和餘子澄一道出發。
秦長風親送出門,回來後又有坊市沈奉行禀道:“如今我們強行關閉了思過坊,坊中各商家的損失需有個章程來賠補,還有許多過路修士的被限制行動,其中有些人背景深厚,我們不能得罪太過……”
“思過坊不是第一次關閉了罷?
早年什麼章程?
”秦長風問。
“無非免去租金,賠付損失之類……”
沈奉行一一答了。
“那就按老規矩辦罷,至于過路修士,你與……”
秦長風一揮手,想說與負責這方面的餘子澄商量着辦,突想到餘子澄已出發去器符城了,便改口道:“與嫣然商量着辦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