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七日一晃而過。
因為碧空之死,這些日子皇城戒嚴,到了近日才終于松了些。
大量甲士換防離宮,皇城的排查稍顯混亂,白玉棠站在宮牆上遠眺,明白是時候離開了。
幾日前白玉棠通過浣紗坊,弄到了一套換洗的衣服,考慮到禦林軍将士的身姿普遍挺拔,自己身材相較纖弱太多,扮公公?
顯然這張臉也不合适,那麼隻有一條路....
白玉棠趁着午後宮裡無人時,避開視線來到了一處無人的宮殿,這裡不是别處,正是東宮。
梁國十年無太子,因此東宮除了修繕宮殿的木匠外,幾乎無人來訪。
最珍貴的是,根據書籍中的手記,這東宮裡有一條密道,可以直通宮外一座小山,那兒山清水秀,桃花成林,是前身兒時常去的地方。
至于為什麼知道這條道,和那已經死去的四皇子有關,當年四皇子繼任太子時,曾帶了一個侍女進來,這侍女和白玉棠年紀相仿,當年每次來東宮,這侍女都會帶着幼年的白玉棠偷偷溜出去玩水避暑,好不愉快。
對此,四皇子仿佛看不見一般,任由胡鬧。
東宮中,白玉棠四下看了眼,确認沒有人在附近後,趕緊換上了這套衣服。
抹了抹布滿灰塵的銅鏡,白玉棠看向鏡中穿着宮女服的自己。
梁國的宮女服樸素低調,淡綠色的長裙分為三層,實用中帶着一絲土氣,可白玉棠卻皺起了眉頭,隻因這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白皙的鵝頸,苗條的身形,一縷長發垂落,随意的轉動,飄帶随風而動,那如水的眸子低垂,宛若天人,清冷無雙。
這宮女服,穿在白玉棠身上,說是天阙名伶,也有人會信。
“這可不行...”
白玉棠套上這層衣服,是為了去往那密道途中不引人注目,可他這才發現,引人注目的好像不是華麗的服飾,而是......
這張,傾國傾城的臉。
白玉棠眼睛微眯,接着将發髻猛地撤掉,又用力甩了甩頭,柔順的長發如瀑傾下,被白玉棠用力揉搓一番,顯得十分淩亂。
接着,白玉棠雙手放在布滿灰塵的木櫃上,修長的手指抹過,又往臉上啪啪撲去。
捯饬了一會,白玉棠重新看向銅鏡。
那閉月羞花的美人已經不見,此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頭發有些枯槁,面色黝黑的小宮女。
“嗯,這樣多半沒問題了,若有人問起,就說...剛剛打掃完院落,應該不會引起懷疑。
”
将那柄被白布包裹的長刀卸下,白玉棠将一些準備好的雜草系在上面,耐心的纏繞,過了片刻一個看起來有些雛形的掃帚便出現了。
假模假樣的擺了擺,白玉棠滿意的點了點頭,看來小時候磨難出的技能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做好準備,白玉棠便把‘掃帚’抱在懷裡,學着其他宮女的姿勢小踱步,朝着記載的那個東宮後院出口而去。
東宮附近,沿途并沒有很多侍衛,更少見下人奴仆,不過白玉棠學的十分相像,宮牆邊的侍衛隻是掃視了一眼這個低頭彎腰的小宮女,并沒有發聲阻攔。
眼見一切都比較順利,白玉棠的心中也松了口氣,可就在準備拐角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道淡淡的聲音,讓白玉棠頓時寒毛倒豎,差點左腳拌右腳。
“前面那宮女,站住!
”
白玉棠僵硬的回頭,隻見身後不遠處,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緩緩靠近...
此人步伐緩慢,整個人在強烈的陽光下看不清容貌,但其服飾卻讓白玉棠心中一緊。
黑白錦服,頭戴紅纚高冠,腰佩一柄長劍,能在皇宮裡佩兵器,加上這層官服的,隻有影龍府的大内高手!
這,影龍府的人為什麼要叫自己。
白玉棠心慌時,此人已經走到了近前,白玉棠擡頭,終于看清了此人的長相。
這是個年輕男子,鬓若刀裁,眉如劍沉,雖形相清癯,但縱是無心一瞥,卻顯得風姿隽爽,湛然若神。
白玉棠都不免瞳孔一縮,心想好一個大帥哥。
這麼一比...自己...不免有點自卑了。
男子瞥了眼白玉棠,眉頭頓時一皺,問道:“你是幹什麼的。
”
白玉棠頓時彎腰,拿出準備好的說辭:“奴婢,是去東宮後花園清掃的,之所以這麼髒,是因為...”
“夠了。
”男子擺了擺手,突然說道:
“既然同路,你便跟着我,不準到處跑,不準亂說話。
”
白玉棠頭頂冒出個問号,但還沒等開口,男子便已經向前走去,白玉棠暗道一聲倒黴,隻好擡腳跟了過去。
若是在皇宮被發現自己的身份,肯定是輕易走不出去了。
這半路冒出來的人是誰啊,焯!
二人一前一後,很快來到了東宮之後,守着拱門的兩位侍衛看到男子的錦服後頓時站的筆直,待男子走過後,白玉棠卻被侍衛們伸手攔了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前方的男子見狀突然轉身折返,說道:
“她是陛下命來清掃後院的,你們繼續值守,放她進來。
”
“這....”兩位侍衛有些猶豫,這東宮後院每月都有人固定來清掃落葉,這并不是往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