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孟凡塵的怒氣,大廳裡所有人都不敢言語。
孟傳情捂着生疼的臉,低着頭,身體微微顫抖。
早就知道自己會挨父親這一巴掌,這是他每天都要承受的責罰,早就習慣了。
“六個時辰的馬步,思過!
”孟凡塵又掃了一眼一旁的孟傳聞二人,冷聲問道:“從洛陽追過來的那小子,解決幹淨了嗎?
”
“是的,父親。
”孟傳聞回道:“後續不會再有麻煩。
”
“很好。
”孟凡塵瞧着孟傳情慢吞吞地走向外面,眼神冷冽,道:“以後别再帶這畜生出去鬼混!
”
孟傳心聽了這話,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麼,卻在看見母親示意的眼神那一刻,将話停在了嘴邊。
雖然早知道傳情回來會挨一頓打,但想想還是有些不忍。
自小就是這樣,在父親面前,他們永遠也沒有說話的機會。
而傳情,永遠是父親最不疼愛的那個孩子。
桑引言以眼神阻止女兒後,上前一步,對孟凡塵道:“明日讓傳情跟着一塊去吧,留他一人在家,隻怕你也不放心。
”孟凡塵一向對這個小兒子很是嚴厲,一旦孟傳情做了點他不樂意的事,便是又打又罵。
作為母親,她雖然心疼,卻也不敢管的太多。
因為,這個家,每個人都很怕孟凡塵,包括她這個與其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妻子。
孟凡塵聽了妻子的話,點了點頭,對兄妹兩人道:“你們準備一下,明日随我們去怡情山莊。
”看了一眼在院内紮起馬步的孟傳情,眼神陰暗深沉,猛然揮袖離去。
是夜,武林莊上上下下的人都已入睡了。
孟傳情卻一個人在院内紮着馬步。
“傳情。
”孟傳心穿着單薄睡衣,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拆開手中熱乎乎的大餅,塞在弟弟嘴裡,“父親已經入睡了,你也進去休息吧。
”
孟傳情雙腳未動,伸出一手捏着大餅,啃了一口,冷哼一聲,“他不是喜歡我紮馬步嗎?
那我就紮到天亮給他看看。
”
“唉!
何必賭氣呢。
”孟傳心歎了口氣,伸手撫摸着弟弟挨打的那半邊臉,問:“還疼嗎?
”
孟傳情鼻子一抽,滿臉委屈,道:“本來不疼了,你這一說,又疼了。
”狠狠地又啃了一口大餅,又道:“姐姐,你的手好冰啊!
快進去休息吧,别着涼了。
”
“那你……”孟傳心不忍離開。
“姐姐放心,我撐得住。
十幾年了,我都是這麼撐過來的。
”
“好吧!
你别逞強。
”孟傳心看了弟弟一眼,依依不舍地離去。
孟傳情啃完大餅,對着茫茫夜色,喃喃道:“我才沒那麼傻呢。
”
月明星稀,大好的夜色,卻因為孟傳情的孤獨而更顯寂寥。
次日一早,孟凡塵毫不意外地瞧見自己的小兒子躺在院中花園裡睡得正香。
命人将他拖起來,丢上馬車,一家人朝怡情山莊的方向奔去。
中午時分,馬車達到怡情山莊外。
守門小仆得知衆人身份,興沖沖的入内禀報。
不久後,怡情山莊的主人鄢幻池就親自出門來迎接。
“孟老弟,妹子,你們來了。
”鄢幻池将近五十歲,看起來親和有禮,他瞅着眼前這幾個年輕人,道:“這就是你們那三個孩子?
真是太有福氣了。
”
桑引言笑道:“鄢大哥莫要取笑,說來也慚愧,認識了這許久,一直未曾帶他們拜訪過。
剛好我們搬來了莫邪城,便帶他們來見見你,希望沒有打擾。
”
“哪裡哪裡,快快進屋說。
”鄢幻池急忙為幾人領路。
衆人随鄢幻池來到大廳,尚未入座,就見一個藍衣人從内堂走出。
那人大約二十五六,頭發蓬松,衣衫淩亂,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鄢幻池瞪大眼睛看着那人,似乎有些憤怒。
孟凡塵沉吟片刻,問道:“這位是?
”
聽到孟凡塵的問話,鄢幻池才回過神來,頗為無奈地看了藍衣人一眼,道:“這是犬子鄢午陽。
”
桑引言聞言,瞅着鄢午陽,微微詫異,“就是他?
”随後似是想起了什麼,又不再言語。
孟傳聞搖起折扇,好心問道:“午陽兄這是怎麼呢?
”誰知鄢午陽并不領情,隻是眼神怪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鄢幻池見孟傳聞碰了兒子的釘子,隻覺得怠慢了客人,小心賠禮:“犬子不懂禮數,孟賢侄切勿放在心上。
”
孟傳聞淡淡一笑:“無妨。
”話少,卻中聽。
之後,一女婢送來茶水,衆人落坐。
鄢幻池輕泯一小口茶說道:“孟老弟,真沒想到你們會搬來莫邪城。
如此一來,我們兩家可就近了,以後來往可就方便多了。
”
孟凡塵放下茶杯,道:“鄢兄說的是,這不才安頓好家裡的事,就帶他們過來看你了。
”
鄢幻池笑意正濃,指着孟凡塵道:“你呀,不老實!
”
孟凡塵一愣,“此話怎講?
”
鄢幻池笑罵道:“别給我裝傻,不是說帶全家來嗎?
怎麼少了一個,莫非你不當她是一家人?
”
孟凡塵恍然,笑道:“哪裡,我可是一直當幼憂是自家人。
隻是她還在外地忙于生意,沒來得及趕回來。
”
這方長輩們說着話,晚輩們卻覺得尴尬異常。
雖說兩家長輩已相交了十幾年,但來往并不頻繁,彼此之間并不熟絡。
此次全家一同來怡情山莊,孟凡塵也并未說明是什麼事,晚輩們也不好多問。
皆循規蹈矩地坐在那裡,聽着他們寒暄,異常别扭。
孟傳心實在忍受不住,便開口道:“鄢伯父,傳心初到貴府,見莊園别有一番風情,想要遊曆一番,還望伯父肯許。
”
孟傳心向來惜字如金,此次主動言論,使得衆人皆是一愣。
鄢幻池很快反應過來,大笑道:“好好好,難得孟侄女對我府上的莊園也感興趣,這就派人為你引路。
”随即叫來一名婢女。
孟傳心正欲随那婢女離開,孟傳情突然起身叫道:“姐姐,我随你一起去。
”尚未起步,就聽得孟凡塵一聲暴喝:“站住!
”孟傳情心一驚,望向父親。
“怎地如此沒有禮貌?
”孟凡塵語氣嚴厲,責備道。
孟傳情明白父親所指,于是面朝鄢幻池恭敬地道:“伯父,侄兒先行告退,少陪了。
”得到對方點頭後,孟傳情才随那婢女離去。
孟傳情離開後,鄢幻池呵呵笑道:“孟老弟,你的家教也太嚴了吧!
為兄勸你,對兒女不要太過嚴厲,小心有一天會适得其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