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辰一個踉跄坐在地上,望着崩斷的引線,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這女人所持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神兵利器,竟然能削斷她的引線?
她呆呆地望着商羽落,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她一直期待着能夠遇到更強的人,如今商羽落一劍就揮斷她引以為傲的武器,這正是強者才有的力量,遇見這樣的人,她不是應該高興嗎?
可是,引線這麼輕易就斷了,以後她還拿什麼與人戰鬥?
夜未央感覺拉扯自己的力量已經消失了,知道引線已斷,心中大喜,急忙沖冉必之喊道:“必之,快!
”同時伸長胳膊,将枷鎖遞到冉必之身前。
冉必之知其心思,揮刀就砍向枷鎖,力道與方位掌握的極好,隻聽得木頭碎裂的聲音,夜未央便重獲了自由。
說時遲,那時快,衆人尚未反應過來,就見冉必之抓住夜未央淩空躍起,飛向鄢商慈所坐的白馬之上。
“鄢姑娘,得罪了!
”冉必之趁鄢商慈不備,攬住她的腰身,用柔力将其丢下馬,帶着夜未央策馬奔騰而去。
冉必之的行動快的出奇,饒是商羽落也不由得愣了一下,她看着漸行漸遠的馬匹,欣然收劍,對衆人道:“我還有急事,就先走一步了。
”也不顧撲倒在地的鄢商慈,她直接躍上飛花的白馬,絕塵而去。
鄢商慈趴在地上,看着離去的白馬,心底有些失落。
終究還是沒人願意帶她一起走呢,這世上除了義父和傳情,不會真的有人在意她。
她慢慢起身,拍掉身上雜草,想着方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驚魂未定。
冉必之雖然将她扔了下來,但力道把握的好,并沒摔疼她,還算有良心。
這時,她聽得孟凡塵在身後道:“你看到了吧,商慈。
這就是人心,你待他再好,他還是會在生死關頭棄你而去。
”
鄢商慈轉身看着孟凡塵,道:“人心?
你沒資格跟我談人心。
”她毫不畏懼孟凡塵,脆聲道:“我看到的,是冉必之拼命地救夜未央離去,這份情義才是難得可貴的。
而你,根本就不知道這份情義的價值所在。
”
孟凡塵臉色一變,殺心忽起。
這女人竟敢公然對抗他,完全不顧他的顔面。
這樣的棋子留着,早晚是個禍害。
從一開始,他就不當鄢商慈是他好兄弟的女兒,将她留在武林莊,隻不過是因為她和孟傳情相愛。
為了挾制孟傳情,他不惜犧牲她的幸福,逼迫她嫁給孟傳聞。
起初,他以為鄢商慈隻不過是個弱女子,左右不了大局,但讓她嫁給孟傳聞時,他才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倔強,不認輸,不服命。
所以,為防止意外,他隻能以傀儡蟲控制她。
隻是沒想到,鄢商慈擺脫了傀儡蟲的控制後,性格更加的鮮明,更視他如敵,處處與他為難。
一顆不聽話,甚至有可能反将一軍的棋子,留着還有何用?
身旁的孟傳聞似是感覺到了父親的殺意,急忙上前,對鄢商慈道:“我累了,你扶我一把,我們一起去找傳情吧。
”他想讓孟凡塵知道,既然商慈還和他站在一起,就還有利用的價值;既然有利用價值,就不能殺了她。
鄢商慈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扶着孟傳聞,慢慢向前走去。
她心想:即使孟傳聞不是他的丈夫,也是孟傳情的哥哥,他們兄妹三人感情一向要好,就算傳情再痛苦,也不會抛下自己最重視的親人吧。
我總該要為他着想,不傷害傳聞,便不會讓傳情作難。
孟凡塵瞧着兩人離去,慢慢收起殺意,也罷,暫時留她一條命吧。
他看向癱坐在地的夏星辰,皺眉問道:“星辰,你還好吧?
”
夏星辰眼神空靈飄忽,聞言輕聲道:“我沒事。
”她隻是被挫了銳氣,所以有些無精打采。
孟凡塵道:“沒事那就走吧!
”帶着衆人緩步前行。
飛龍引客棧内,衆人陷入了一片緊張的氣氛中。
孟家姐弟兩人坐在大堂桌子邊,津津有味地嚼着桌上飯菜。
孟傳情時不時地給孟傳心夾些飯菜,兩人閑話家常,完全無視對面桌子旁虎視眈眈的江才情。
兩個時辰前,雙情激烈一戰,終是因孟傳情的一句話而停手。
江才情怕被夜未央責怪,不敢傷了孟傳情,隻得在最後關頭罷手。
孟傳情經此一戰,絲毫不加收斂,依舊在江才情面前拉着孟傳心的手,說着感人肺腑的話。
江才情的眼睛始終不離兩人,縱然心中有千般怒氣,也隻能強忍不發。
加上勞桑心在一旁極力勸說,才讓他勉強克制下來。
他緊握拳頭,擱在桌上,将桌面烙了一個深深的拳印。
瞧見了他的厲害,客棧裡其他的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個,都離的他遠遠的。
水連環和莊伏樓站在二樓,望着樓下的對峙的幾人,不由得搖頭歎息。
莊伏樓有些擔心,不禁道:“孟兄弟既然死裡逃生了,何苦再故意惹怒他?
”若是再惹得江才情不高興,豈不又要一場大戰?
水連環聽後,輕聲回道:“他就是這樣的人啊,永遠不認輸,時常充滿着自信。
又或者,他是想知道,白夜二人之間的感情究竟有多深,江才情究竟能為夜未央隐忍到什麼程度。
他羨慕這種情,渴望被呵護,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靠近吧。
雖然用了這種不被人理解的極緻方法,但我還是可以看出來,他非常欣賞這兩人,欣賞夜未央的智慧和江才情的武功。
”
莊伏樓訝異地看着她,道:“師妹,你在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身上流淌着神女的皿液,水連環看事情往往比莊伏樓要透徹許多。
因此,她說的許多話,都是莊伏樓所不能理解的。
水連環看着孟傳情的側顔,笑道:“沒什麼,師兄,你不覺得他很堅強嗎?
他所經曆的苦痛遠比我們要多的多,但他可以一直從容地面對。
而我們,隻不過是一場小小的變故,就被困了許多年,各自改變了本性。
現在想想,還真是不值。
”
莊伏樓聽罷,喃喃道:“他……的确如此。
”初見孟傳情時,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絲的傷痛。
直到住進了武林莊,他才看到了孟傳情身上隐藏的傷,面對着那樣一個對自己攻于心計的父親,任何一個孩子都會承受不了。
孟傳情卻一直支撐着走到現在,如今他有了愛情,有了兄弟,終于不用再活在虛僞的表皮之下,日日與父親勾心鬥角。
他享受那種馳騁江湖的感覺,不再受困于人,從此活的逍遙惬意。
孟傳情吃完了桌上的一盤肉,瞥了一眼勞桑心,對身旁的孟傳心道:“一點都不好吃,我還是想吃姐姐做的。
”氣得勞桑心恨不得給他一拳頭,不好吃你還吃完了?
孟傳心輕笑道:“好,下次有機會我就給你做。
”寵溺之情,言溢于表。
孟傳情笑的那叫一個甜蜜,道:“還是姐姐對我好。
”他們姐弟間的感情,自小就奠定了,是誰也無法拆散的。
江才情看着兩人親密的舉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無辜的木桌當場被劈的粉碎。
他蹭的一下站起了身,慢慢走向姐弟二人。
孟傳心瞧着他有些害怕,不禁看了一眼孟傳情。
孟傳情卻用眼神示意她不必懼怕,遂看向江才情,淡淡問道:“你想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