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一家除了孟傳聞外,全都坐在廳中。
如孟傳情所想,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驚訝。
孟傳情将目光停留在孟凡塵的臉上,淡淡道:“父親,我回來了。
”他是想看孟凡塵的反應,自己在怡情山莊的表現恐怕出乎他的意料,既然已經知道了,戲還要不要演下去,就看他要怎樣對待自己了。
孟凡塵緩緩地站起來,盯着孟傳情,像是看陌生人一般,冷聲問道:“你們是怎麼逃生的?
”
孟傳情淡淡道:“我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身處一戶農家了。
”
孟凡塵還未來得及懷疑他的話,鄢商慈就幫他證實了,“對呀!
不知道是誰救了我們,日後想要報答都不知道該找誰。
”
鄢商慈說的是心裡話,但這話卻讓孟凡塵的眼神變得更加淩厲起來,他直視着孟傳情,仿佛要将他看穿。
桑引眼言感覺到了氣氛不對,趕忙迎上前來,牽住鄢商慈的手,問道:“商慈,你怎麼會來這裡?
”
鄢商慈這時才想起自家的事,她将事情的原委一一向衆人說了,并掏出那封信交給孟凡塵,“這是我義父要我交給您的信,他讓我暫住武林莊,還請孟叔叔多多關照。
”
孟凡塵打開信,看完之後臉色忽然變了。
“孟叔叔,我義父在信中說了什麼?
”鄢商慈忍不住好奇問。
“哦,沒什麼。
”孟凡塵收起信,“你義父隻是讓我好好照顧你。
”
孟傳情面無表情地看着孟凡塵,心中疑惑萬千。
信中的内容決不會這麼簡單,鄢伯父已經讓商慈帶了口信給父親,沒理由會在信中重提,除非是他不信任父親。
而且若信的内容果真如此,他又為何變了臉色,他究竟在向商慈隐瞞什麼?
不容孟傳情多想,孟凡塵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有些意外,“我要出莊幾日,這段時間,莊裡的事暫由孟津做主。
”他看向孟津,吩咐道:“鄢姑娘要在這裡長住,你去安排一下。
”
這個時候,他閉什麼關?
孟凡塵說是出莊,其實莊裡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這是要閉關了。
孟凡塵每隔半年都要在書房的密室裡閉關一段時間,這本就是極為正常的事,可孟傳情卻覺得大有疑問:這種時候,他不是更應該處理我的事嗎?
況且,離這次閉關還差幾天的時間。
他盯着孟凡塵手中的信,直覺父親的态度一定跟這封信有關。
信中,究竟是什麼内容?
鄢幻池的那封信,困擾了孟傳情很久,思前想後了許久,實在猜不到信中的内容,隻得作罷。
安頓好鄢商慈後,孟傳情才得知大哥因私自出去尋他,而被父親責罰在柴房閉門思過,便去找他說了會兒話。
桑幼憂出去尋他還沒有回來,孟傳情放飛了一隻報平安的白鴿之後,才回到自己房中。
一進屋,孟傳情就仰面倒在床上閉目沉思。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又一躍而起,取來了筆墨和一張白絹,鋪在桌上,開始作畫。
不過多久便已完成,他拿起畫好的作品細細觀賞了一番,臉上露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他畫的正是那張糊塗堂的地形圖,沒有人知道,孟傳情除了頭腦精明外,記憶力也極其驚人,丹青之術更是一絕。
在農家的屋頂之上,他就已經将地形圖瞧得一清二楚,也全部都記在心裡,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強求。
這時,他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傳來,輕盈飄忽,當是習武之人。
心中訝異:不是阿忠?
趕忙收起地圖,揣進懷中。
推門而進的,是一個身着白衣的丫鬟,孟傳情認得這張面孔,這樣美麗的容顔,任誰看上一眼,都很難忘記。
那是兩年前,他無意間看見這個丫鬟從父親的書房裡走出來,臉上帶着深邃的笑。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這個丫環絕不簡單,至少她在父親心目中的地位,是與其它人不同的。
奇怪的是,自那天以後,這個丫環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今日她突然出現在這裡,讓孟傳情甚為疑惑,遂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
“奴婢是來伺候二公子的。
”
“誰讓你來的?
”孟傳情明知故問。
雖然莊裡的丫環仆人都由孟叔調動分配,但這個“特别”的丫環,恐怕是孟叔也動不了的吧!
除了父親還能有誰?
“莊主。
”丫環如實答道。
“阿忠呢?
”
“阿忠得了瘋病,莊主已派人将他送回鄉下老家。
”
孟傳情聽後臉色一變,“好端端的怎麼會得瘋病?
”他心中明白,所謂的瘋病隻是一個借口,阿忠也許已經遭了父親的毒手。
果然,父親對于我的突然轉變還是有些介懷的,所以,他想從已經跟随我六年之久的阿忠口中,得知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以阿忠對自己的忠誠,也許會用自殺來擺脫父親。
阿忠死後,父親就派自己的心腹過來監視我,果真用心良苦。
“你叫什麼名字?
”
“孟雪夜。
”丫環直視孟傳情的眼睛,應對自如。
好一雙勾魂眼,好一個夢幻般的名字。
僅此兩樣就能勾人三分魂了吧!
孟傳情盯着孟雪夜的眼睛瞧了片刻,淡淡道:“我這裡暫時不需要伺候,你先出去吧。
”
“二公子,我是來為你換洗衣物的。
”孟雪夜的一雙勾魂眼始終沒有離開過孟傳情。
孟傳情看了看自己這身衣服,還是昨晚在怡情山莊換的鄢午陽的,他比自己壯實,衣服并不是很合身,也确實要換回自己的。
如此一想,便道:“好。
”說完就準備脫衣服,這時他忽又想起自己懷中藏有魔靈珠和地圖。
他的手停在腰間,開始思索應付之策。
雖然孟雪夜未必會認得魔靈珠,但若她真是父親派來試探自己的,那自己身上所藏的任何東西都會成為他注意的對象。
于是,他對孟雪夜道:“我不習慣在女人面前脫衣服,你先出去吧!
”
孟雪夜卻道:“無妨,我可以不看。
”說完她轉過身去,背對孟傳情。
孟傳情想了想,不再躲避,直接褪下肩頭的衣服,露出受傷的胳膊。
如他所想,孟雪夜回過頭後,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傷口,“二公子,你受傷了……”
孟傳情道:“不要聲張,隻是皮肉傷,快去取些金創藥來。
”
孟雪夜遲疑了片刻,出門而去。
孟傳情從懷中掏出魔靈珠和地圖,迅速換上了孟雪夜帶來的衣服。
剛将魔靈珠和地圖重新揣入懷中,孟雪夜就返回了。
瞧見孟傳情已經換好了衣服,她愣在原地,“你換好了?
”
孟傳情坐在椅子上,淡淡道:“我已經不需要金瘡藥了。
”
孟雪夜臉色微微一變,屈躬道:“那打擾二公子了,我先告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