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居兩位尼姑的到訪,讓整個糊塗堂都陷入了一片冷清之中。
一向活躍的夜未央,自那兩人離開後,就變得有些安靜了,一整日都待在書房,發呆沉思。
衆人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敢擅自打擾。
受到他的影響,糊塗堂其他的人也變得寡言少語,氣氛異常的僵硬。
打破這種氣氛的,是江才情。
衆人并不知道江才情進入夜未央的房間後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在一炷香之後,聽到了夜未央的哀嚎聲,并伴随着江才情冷冽的聲音:“你服不服!
”
“服!
服!
服!
”夜未央大聲叫道:“你松開!
松開!
”
片刻後,房中安靜了下來,夜未央罵罵咧咧地走了出來。
“你就是個瘋子!
不過就是在房中偷藏了兩壇酒,你至于跟我動手嗎?
老子不想待在這裡了!
”自從他傷好之後,江才情就全面對他禁酒了。
江才情跟在夜未央後面,冷着臉追問道:“你要去哪裡?
”
夜未央又氣又怒,吼道:“回山上清靜清靜!
”
說走就走,夜未央二話不說,直接出了府門,往山上去了,江才情依舊死皮賴臉的跟着。
這一走,也帶走了許多人,勞桑心和夏星辰也都跟着回山裡了,留下冉必之一人孤獨地守着白府。
夜未央在山上清靜了兩天。
這日上午,他躺在大樹下悠然地曬着太陽,忽然收到了冉必之的傳信,上書:“急事,速來!
!
”
夜未央看着兩個大大的感歎号,心底一個咯噔:這得是多急的事啊?
簡直是十萬火急!
趕緊起身,沖裡面喊道:“小白!
小白!
”
江才情聽到夜未央的聲音,心急火燎地竄出了大門,嗖的一聲就到了樹下。
“快,帶我去白府。
”
江才情什麼話也沒有說,攬起夜未央,順着鐵鍊飛奔而去。
兩人從後門進了白府,穿過大廳來到前院。
夜未央瞧見大門緊閉,而冉必之在院子中來回踱着步,顯然有些焦急。
“必之,怎麼呢?
天塌下來了嗎?
”半嚴肅半調侃問道。
冉必之别有深意地看了夜未央一眼,“你自己體會。
”說完,走向大門,深吸一口氣,猛然打開大門。
大門打開的瞬間,冉必之微微側身,一個紅色的身影猛然沖了進來。
夜未央還來不及反應,那紅色身影已撲到了他身邊将其緊緊抱住。
“哎呀!
你就是勞姑娘的二哥吧?
一看就是個不簡單的人。
”
夜未央盯着眼前的人,僵了半晌,滿頭黑線問身後的江才情:“小白,你在幹什麼?
”平時的機警去哪了?
以往,什麼人膽敢如此放肆,早就被他一巴掌拍飛了,這會兒倒無動于衷看熱鬧來了。
“她沒有惡意。
”江才情淡淡道。
夜未央瞅着眼前臉大如餅、施滿粉黛的人,她正仰頭看着自己,一臉谄笑。
這人一身喜氣的紅衣,身材壯碩,一眼看去會有些嫌棄,然而她一笑,就會給人一種喜氣洋洋的感覺。
夜未央死命地推她,發覺根本就推不動,沒好氣地問:“你誰啊?
”
那人手中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個手絹,在夜未央臉上輕輕一拂,“哎呀,公子,這你都看不出來,我是媒婆啊!
”
“咳咳。
”夜未央被手絹撲出來的香氣嗆的夠狠,不禁手腳并用推媒婆,嚷道:“你松開我,有話好好說!
”看向江才情和冉必之,發覺這兩人都看着他,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尤其是冉必之,嘴角還揚着笑呢。
不禁怒上心頭,吼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拉開她!
”
冉必之看着夜未央的狼狽模樣,有一種報仇之後的快感。
天知道,早晨他打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媒婆那如饑似渴的眼神和超出常人的熱情,硬是将他逼退好幾步。
大門外十幾個擡聘禮的人,一臉看好戲的神情,望着自家媒婆沖向了冉必之的懷抱。
然而,畢竟是有武功的人,好在陌陽刀一直随身帶着,冉必之舉起刀抵在媒婆的腰間,逼迫她停住了腳步。
本以為這樣就能震懾媒婆,沒想到刀子一拿開,稍不注意,她又湊了過來,挽着冉必之的胳膊嬉笑着說着話。
冉必之雖然殺人無數,可面對這樣喜氣洋洋的人,他是絕對下不了手的。
在得知媒婆的來意之後,他二話不說,直接将人轟出了門外,并通知夜未央。
夜未央在冉必之的解救下,終于獲得了喘息的機會。
“你是媒婆?
誰派你來的?
”
媒婆擺了擺手絹,笑道:“還能是誰,當然是霍夫人。
”
夜未央心底一沉:果真是她。
這時,又聽媒婆道:“夫人交代我,一定要面見夜公子,親自向您求娶勞姑娘。
”
“你怎麼認得我們?
”冉必之忍不住好奇問。
這媒婆一進門就稱自己為大哥,此時又能一眼認出夜未央是二哥,莫非早就調查過?
媒婆捏着手絹,望着夜未央,笑而不語。
她回想起在霍府面見聞宗萱時的情景。
媒婆被請到霍府書房時,聞宗萱正在執筆作畫,霍春秋一臉憂郁地坐在她身邊。
聞宗萱頭也不回,一邊作畫,一邊問媒婆:“都說你是這世間最好的媒婆,多少江湖伉俪都是你一手搓成的,隻要你出馬,這世間就沒有你辦不成的喜事。
”
媒婆笑道:“這都是他們自己的緣分。
”
聞宗萱道:“請你來,也沒有别的事,就是想讓你為我兒說媒。
他已有中意的姑娘,隻需你帶着聘禮前去提親即可。
”
媒婆沒有說什麼,霍春秋卻是按耐不住了,站起身道:“娘,我可以自己去提親。
”
聞宗萱搖搖頭,道:“你懂什麼?
倘若你去提親,隻怕人家連大門都不會讓你進。
”
“怎麼會?
我去過白府。
”
聞宗萱耐心解釋:“自古以來,兒女婚姻都少不了媒妁之言,想要求娶人家,首先應得的,就是對方家人的成全。
我與應天成親,雖然風光無限,卻無媒妁之言,并未得到家人的認同,所以,後來才會招惹種種禍端。
你一心求娶勞桑心,可知人家是否願意?
若是不願意,你又能如何?
”
霍春秋啞口無言。
聞宗萱接着道:“隻需按我說的做,我保證會讓你娶到中意的姑娘。
”
霍春秋不再言語,安安靜靜地坐着,聽聞宗萱對媒婆道:“此番你前去白府提親,無論見不見得到勞桑心都不重要,你隻需見到她的二哥夜未央就可以了。
”
“娘,為什麼……我要娶桑心,不是她二哥……”霍春秋一臉疑惑地看着聞宗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