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傳情不去多想,白影一閃,飄然躍下荷塘。
足尖在荷葉上輕點,腰身一彎,順手撈起了白兔。
接着,又悠然飛上岸,落在紫衣女子身前。
這一切的動作快如閃電,看的兩個女子幾乎呆了。
那小姐接過孟傳情遞給她的白兔,輕聲道:“謝謝。
”
孟傳情一怔,與自家姐姐不同,這個女子的聲音很輕柔,似一股幽泉緩緩流在心頭,讓人感覺很舒服。
他怔了片刻,開口道:“不用謝,它已經死了。
”
紫衣女子緊緊地抱着懷中的小白,眼睛有些濕潤,當孟傳情以為她要哭的時候,她卻止住了淚水,突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孟傳情。
”他說了名字後,忍不住又問了句,“你呢?
”問完後,他突然就後悔了,貌似女子的閨名是不方便講的。
于是,還不等女子回答,他便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走了。
“鄢商慈。
”女子在他轉身後,輕吐三個字,也補充了一句,“鄢莊主的義女。
”
瞧見孟傳情并沒有轉身,鄢商慈眼神有些暗淡,對身旁的小麥道:“去找鏟子來,我們把小白埋了吧。
”
小麥飛快地離去,回來時手中拿了一個鏟子,對鄢商慈道:“小姐,要不要我找人幫你?
”
鄢商慈淡淡道:“不用,埋一隻兔子而已。
”她接過鏟子,在花園裡蹲下,開始挖坑。
這方,孟傳情已回到孟傳心身邊。
兩人遠遠地看着鄢商慈幾鏟子下去,卻隻挖了一個淺淺的坑,力氣不大,卻相當堅強,白嫩的雙手握着鏟子,好似握着千斤錘一般。
孟傳情饒有趣味地瞧了片刻,心中暗暗道:她好像用錯了力氣,看來沒幹過什麼重活,也是一個不懂武功的普通弱女子。
他這樣愣着,讓一旁的孟傳心有些好奇,忍不住問道:“傳情,你是不是覺得她很特别?
”
孟傳情回過神來,笑道:“就是覺得她應該像姐姐一樣,是個很好的女子。
”
孟傳心扭頭看去,豔陽照耀下,女子更顯溫婉。
雖然費力地鏟着坑,卻無絲毫氣餒之意,極其的認真。
不由得心想:她确實不懂武功,但那隻兔子,應該是她極為珍視的吧,否則也不會親自動手了。
“走吧,姐姐,我們該回去了。
”孟傳情終于收回注視的眼神,起身離開。
這方,鄢商慈鏟了許久,卻還是一個淺淺的坑。
似是心頭有些氣憤不過,她猛地向下一鏟,卻将鏟子卡在了一個石頭下,拔不起來,隻得呼喚小麥幫忙。
兩人雙手齊握鏟柄,向上一撬……
姐弟兩人此時剛巧經過她們,鏟子撬起的那一刻,漫天花雨的泥土随之奮起,撒向孟傳心。
孟傳情一驚,腳步一偏,擋在姐姐身前,同時将手揚起,接下飛過來的石頭。
然後,他定在那裡,望着自己下身的衣服,身體如頑石般僵硬。
鄢商慈怔怔地看着孟傳情,扔掉手中鏟子,滿臉歉意,“對不起啊,我實在是挖不動……你沒事吧?
”
孟傳心扯了扯弟弟的衣袖,喚了聲,“傳情……”心裡暗暗擔憂,這要是去大廳讓爹娘看見了,娘的唠唠叨叨不說,父親肯定是一頓臭罵。
孟傳情怔了半晌,忽然扔掉手中的石頭,走上前拿過鄢商慈手中的鐵鏟,插在地上,道:“現在,我幫你挖坑埋了小白,一會兒你要跟我一起去大廳,跟我父親說,我這一身泥,是你弄的,跟我自己沒有半點關系。
明白?
”
鄢商慈想也不想就點頭道:“好。
”不想小麥卻急忙阻止,“不行啊,小姐,你忘了,莊主不讓你……”
鄢商慈打斷她,“沒關系,我答應。
”
孟傳情遂拿起鐵鏟開始鏟坑,他身懷武功,這種力氣活對他毫無困難,輕輕兩鏟就鏟出了一個坑。
鄢商慈戀戀不舍地将小白放進去,他接着埋土,拍平。
想了想,他又讓小麥拿來一塊木闆,向孟傳心要了随身匕首,刻上“小白之墓”四個字,豎起。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熟練的讓人驚奇。
鄢商慈望着小小的墓碑,隻覺得心已被融化。
怡情山莊後山。
一座小小的墓碑立于墳頭。
不同于其他的墳墓,這座墳周圍異常幹淨,周圍數裡幾乎無一絲雜草。
桑引言幾人一一上了香,祭拜完穆欣心後,便下山而去。
行至半山時,突聽孟凡塵喝道:“誰!
”
衆人一驚,隻見一個黑影從山上閃過,進了一片樹林中。
孟凡塵身影一動,向那黑影追去,不多時就回來了。
幾人見他表情沉重,皆有些意外,孟凡塵的武功已屬當世一流,竟然會追不上那黑衣人?
孟凡塵似是極為佩服黑影的武功,稱贊道:“此人身法之快,當世罕見。
”
“你該好好練練輕功,竟連個女人都追不上。
”桑引言對孟凡塵道。
此言一出,衆人皆不明所以地看向她,孟凡塵更是不解,問:“你怎麼知道她是女人?
”
桑引言閉目,重重地呼吸了一下,道:“風中有股淡淡的胭脂香,是從她離去的方向散開的。
”
“我們怎麼沒有聞到?
”三個男人異口同聲問道。
桑引言笑道:“因我是女人。
”
原來那黑影離去時是逆風而行,加上她身法極快,身上的胭脂香味就随風飄到了桑引言這邊,所以她才能從風中傳來的淡淡香味而猜出對方是女子。
桑引言停頓片刻又道:“不過,這種香味我從未聞過,好像不是中原香料。
”
桑引言的外甥女桑幼憂善于經商,又因其是女子,所以特别留意香粉生意。
她行商走遍大江南北,尋得好一點的香粉總是先寄回武林莊讓桑引言享用。
她聞到此間香味,發覺并不是自己以往所接觸的那些,深知桑幼憂絕不會對自己藏私,所以才認為黑衣人身上的香味并非中原異香。
“這就對了,她的身法也不是中原武功,應該是位異土人士,隻是不知她來此有何目的。
”孟凡塵接口道。
鄢幻池似乎并不将此人的出現當作一回事,淡淡地道:“也許隻是路過而已。
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再談吧!
”
花園中。
孟傳情成功安葬了小白,起身看着鄢商慈,“好了,現在你可以跟我去大廳向父親解釋了。
”
鄢商慈二話不說,起身就要随姐弟二人走,身後小麥一把拉住她,“小姐,你不能去……”
鄢商慈笑道:“小麥,你不用跟過來,義父是不會責怪你我的。
”說完,不顧小麥在身後急得直跺腳,随着孟傳情兩人離開了。
三人一路前行,剛走到前院,便遇到了從後山下來的鄢幻遲幾人,雙方在亭中駐足。
孟凡塵眼神犀利,一眼就看到了孟傳情衣服上的大片污泥,眼睛一鼓,蹬着孟傳情,喝問:“怎麼回事!
”
桑引言也看見了,低呼道:“傳情,都這麼大了,怎麼還玩泥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