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牧夫離開後,許久都不見歸來。
南無詩瞧見天色已黑,心中不免有些擔心,在廟中來回踱着步。
落花調息片刻後,瞅着她的身影,忍不住打趣道:“我終于瞧見你為除我之外的人擔心了。
”以往,南無詩這種焦慮的心情,隻是為他。
擔心他身份暴露,擔心他受傷,種種的種種,都是隻是為了他。
如今,她能夠放下一切,重拾昔日的感情,自是再好不過了。
從此,隻願她能為自己而活。
南無詩聽後,尴尬一笑,随後微微皺眉,道:“我隻是有些擔心牧夫,總覺得他離開是有其他什麼事”畢竟對農牧夫還是很了解的,瞧見他離開時的那副神情,就像是有什麼話要說卻又止口不言,然而,她一時也猜不透。
落花看了一眼秋雙心,緩緩道:“兩人久别重逢卻又忽然分别,或許他要做的事,比這更重要。
”
南無詩不解,問:“你知道?
”
落花微微點頭,“他應該是是獨自一人去骊山了。
”
“去骊山幹什麼?
”
“糊塗堂的老巢似乎是在那裡。
最近江湖上的túshā案,源頭就在那裡。
有些鍋,也不能再背了,得去做個了結。
”落花頓了頓,又道:“他此去骊山,很有可能會與夜未央他們起沖突,我們不能由他一人,得去助他。
”
南無詩笑道:“那好,我随你們一起去。
天魔教的這個大敵,遲早得解決。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他們的目标,卻一直暗中防禦保護,不敢主動攻擊,如今到了這般田地,若還是畏首畏尾,任他人踩在腳下,他日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顔面去見樓哥。
”
落花毫不意外,無論什麼時候這個人始終都站在他這一邊。
“那行,我們明日就出發。
現在天色已晚,今夜就在這裡歇息吧。
”
秋雙心看了落花一眼,有些擔憂,“孩子,你的傷”
“無妨,可能運功有些困難,趕路的話倒不要緊。
”落花心中也有些憂慮,為了不讓母親擔心,隻能如此安慰。
此去骊山的話,極有可能會大戰一場,自己如今這般,強行動武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骊山之行,卻又不得不去,無論到時候發生什麼,但願能有最好的結果吧。
聽了這話,秋雙心并沒有放下心來,但面色緩和了很多。
這段時間的相處,落花的秉性她也了解清楚了,他一旦決定了什麼事,就一定會去做的。
男子漢大丈夫,該了斷也得了斷,她說什麼也不能阻止。
況且,她知道,這個孩子比任何人都聰明,不沖動,也不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她能做的,就是陪着他,僅此而已。
而南無詩卻不一樣,她聽了落花的話後,微微皺眉,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憂慮。
比起秋雙心這個親生母親,她更了解落花的性格和心思。
這個少年,無論在什麼時候,眼中都閃着自信的光芒,或者說,自信過了頭,有些輕狂。
他相信自己無論遇到了什麼事,都能夠憑一己之力扭轉敗局。
但此時,她在落花身上已經感受不到這種自信了。
或許是因為,在她消失的這段時間裡,他經曆了太多無法預料、難以解決的事,磨掉了自信心。
如今的落花,少了輕狂,少了恣意笑傲,少了昔日能夠溫暖人心的笑容,卻變得更加沉穩,更加的冷淡,似乎再也難以走進他的心裡,一探他心中所想所思了。
到此時,她竟然也難以猜透,落花堅持帶傷趕往骊山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了。
若說是要與夜未央他們做一個了結,如今的他,隻怕是以卵擊石,未免考慮不周;若不是做了結,他大可以找個地方安靜養傷。
南無詩想不透這些,她想開口詢問,但瞧見落花已閉目調息,也不好再問。
當下作罷,在廟裡躺下,閉目休息了。
随後,落花睜開眼睛,望着熟睡的南無詩,心道:不久,你就能見到農兒了。
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一家團聚更重要了。
次日一早,三人買了一些吃的就繼續趕路。
行至半道,忽然被一群人攔住了去路。
手持刀劍的江湖人士紛紛叫嚣:“落花,你這魔頭,竟然滅了整個霍府,連盟主夫人都不放過!
”
落花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霍府?
”
“魔頭!
别裝了!
整個霍府化為飛灰,不是你的傑作嗎?
”為首一人落花在飛龍引客棧裡見過,似乎是曾經受過别應天和聞宗萱的恩惠。
秋雙心當下就怒了,喝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麼,他何時殺害聞宗萱了?
”
為首一人認出了秋雙心,怒聲道:“你不是那魔教的教主夫人嗎?
竟然跟這個魔頭在一起,看來前夜殺害盟主夫人也有你一份了。
”
“簡直皿口噴人,這幾日我們一直在這一帶,未曾去過霍府,何故說是我們殺了人?
”秋雙心氣的渾身發抖,一是覺得落花被人陷害,二是痛失昔日故友,難以接受。
“哼!
不要狡辯了,如今的霍府已化作飛灰,府内無一人幸免,皆屍骨無存。
可是,盟主夫人臨死前,用皿字指認了兇手,就是落花。
沒有什麼可以狡辯的!
”
聽了這人的話,落花腦袋嗡嗡直響。
連霍府也遭殃了嗎?
霍春秋呢?
這個昔日的好兄弟他還活着嗎?
由于太過震驚,落花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人砍過來的一刀。
“小心!
”南無詩擋開那人的刀,震得對方一個趔趄。
“你是什麼鬼東西!
”瞅着南無詩的裝扮古怪,其餘人都一哄而上,朝她打了過去。
一場混戰,落花幾乎沒怎麼動,隻有秋雙心和南無詩兩個人應對。
望着混戰中衆人的身影,想着昔日和霍春秋的種種,落花眼前一陣昏暗。
同樣收到這個消息的,還有霍春秋。
勞桑心趕到武陵鎮那一日,霍春秋也剛好趕到白府。
他來到白府後,始終未曾見到勞桑心。
冉必之一直把他攔在勞桑心的房門外,說勞桑心傷勢太重,江才情在替她療傷,不能打擾。
妻子傷重,卻始終不能進去探望,這惹得霍春秋心裡極其煩躁,一直在勞桑心的房門外來回踱着步。
江才情這療傷,一療就是一夜,直到第二天早晨才出房門。
一出門,發現霍春秋還守在門外,緊張兮兮地看着他,想問卻又不敢開口。
江才情難得的主動開口,“她已經無大礙了,睡上幾個時辰就好了。
”
“那我進去看看他。
”霍春秋說完,撒腿就要往屋中跑,卻被江才情的胳膊攔住了去路。
擡頭望了一眼台階上的人,身上散發的強着氣息讓他腿都不由得有些軟了。
這個人強得有些可怕,他不敢放肆。
江才情道:“你不許去打擾她,過了晌午再來吧,讓她休息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