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并州,離城。
天色微白,萬裡無雲。
嘯!
驚空遏雲鸢唳聲,響徹天空,一隻黑羽白嘴的大鸢,展翅滑翔,俯沖向下,掠過離城上空。
城内高大的建築成群,黑色屋舍此起彼伏,樓台各異,随處可見。
青石街道上,已經陸陸續續有早起的小販為了生計而忙碌。
半空中,大鸢減速,最後慢慢落到城中最高的黑色塔樓之上,皿眸向下俯瞰。
下方是一處巨大的四方廣場。
廣場由一塊塊巨大的石磚鋪成,上面還有不知名異獸圖紋,不過已經磨損嚴重,看不清樣子。
此刻時辰尚早,故而廣場上隻有區區數人。
“嘿哈……”
廣場中,幾位漢子正在大開大合的施展拳腳,待見到這黑鸢落在塔樓之上,均是一臉淡然,好似司空見慣一般。
廣場角落裡,陸難瞥了一眼黑色塔樓上的黑鸢,便收回目光,繼續動作穩健的打着一套黑虎拳。
他身高七尺,面容普通,膚色略黑,穿着一件黑色麻布短衫,目光堅毅的望着前方。
“還算可以,倒也知道幾分笨鳥先飛,勤能補拙的道理。
”忽然一道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一個身材瘦弱,留着白須小辮的老者,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莫師。
”
見此陸難收了招式,一臉尊敬的朝着白須老者問好。
“不錯,不錯,倒也有了幾分拳勢,好好打磨吧。
早日突破到三流武者。
”莫老頭目露欣賞之色,上下打量了陸難一眼。
當目光掃過陸難面色時,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緩過來,略有沉吟,再次開口。
“陸難啊,練武講究的是循序漸進,精氣神三者缺一不可,千萬不可訓練過度,傷了身體本源。
”
說罷,莫老頭深深的望了陸難一眼,便直接轉身朝着廣場另一邊走去。
聽到莫老頭這番話,陸難眉頭微皺,面色有些凝重。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了,從一開始的震驚恐慌,到後來淡然接受。
再到如今拼命的習武練拳,他隻用了一年。
一年時間真的已經很快了!
最初來到這個世界,以為隻是來到了類似于記憶裡的某個朝代而已。
但後來陸難發覺自己錯了,這個世界遠比自己想象的恐怖。
這方世界王朝腐敗,世道崩亂,有的隻是宗門世家林立,頂尖宗門世家控制一州之地,這是他以前記憶中從沒聽聞的。
更為驚悚的是,這個世界邪祟橫行,普通百姓朝不保夕,可能今天還在安穩生活,但過一晚後,就可能會見不到第二天的朝陽。
記憶中,他這幅身體的父母就是死于邪祟之手。
普通百姓在城内的安全,基本上隻能依靠官府的斬邪司維持。
而這方世界抵抗邪祟的唯一方法似乎就是成為異人,但是這種方法又被各大宗門世家所掌控,尋常人根本得不到。
在他記憶裡,曾經有宗門來離城收取外門弟子,前身也去參加了,但失敗了,說是根骨不夠。
所以他隻能退而求次,耗盡積蓄加入了一家武館,希望學會幾分自保之力。
這是他目前能想到,在這亂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也是他拼命鍛煉的原由。
想到這裡,陸難深口氣,沉默片刻後,調整呼吸,繼續打磨着拳腳。
無他爾,隻有自身實力強了,才能更好的活下去,而他隻想活着。
時間流轉,日頭漸升。
不大一會兒,廣場上就陸陸續續來了許多同樣練武的漢子。
這些人與陸難一般,都是同屬于黑虎門弟子。
這黑虎門是離城最大的一家武館,城内幾乎大半的武者都在這裡學過幾招幾式。
此刻距離陸難不遠處,有數位漢子正聚集在一起歇息閑談。
“唉,這日子越發難過了!
”
忽地,為首一位穿着短打勁裝的漢子,滿臉苦澀的歎了口氣。
“大哥,擔心什麼,實在不行我們就搬出這離城,前往其他大城!
”壯漢身旁,一個滿臉橫肉的漢子皺眉說道。
“你懂什麼,這天下哪裡不是邪祟怪異橫行,别說前往其他大城,你恐怕剛出城,就被城外邪祟給害死了!
”勁裝壯漢目光一瞪,随後表情更愁了。
“大哥,你怕是憂心過重了吧,上次遇到的那隻詭怪,我不幾拳就滅殺了嗎!
”另外一個黑臉漢子,卻是不在意的說道。
陸難的位置和他們距離不遠,也能聽到他們不加掩飾的聊天,本來是漠不關心的,但是聽到他們讨論邪祟,陸難卻是來了興趣。
尤其聽那黑臉漢子說起,親手滅殺過邪祟後,陸難不由面色一驚,心裡越發好奇。
于是陸難豎起耳朵,仔細偷聽起來。
好在那幾人也沒有掩飾,而是繼續讨論。
“狗屁,你那是運氣好,遇到一隻不成氣候的詭怪而已。
倘若是隻入階詭怪,你試試?
”勁裝漢子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數落着同伴。
“這……那不是還有大哥在呢嗎?
”黑臉漢子漲紅了臉,摸了摸腦袋,有些讨好般的憨笑着。
“有我也沒用,好叫你知道,昨日,城北李武夫家晚上遇到邪祟襲擊,一家五口無一幸存,哪怕李武夫都已經是一流武者都沒活下來!
”
說到這裡,勁裝漢子仿佛是回憶起什麼可怕的場景一般,面色有些慘白。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還是趕快抓緊時間打磨拳腳吧,希望以後不會遇見那些邪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