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如果我辭職以後,什麼都沒有了,你會與我離婚嗎?
”
陳曉琪冷冷道:“難說。
許一山,你還沒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許一山嘿嘿笑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我辭職了。
”
“理由?
”
“市裡解散了專案組,我沒事幹了啊。
所以我辭職。
”
“你不是在政研室工作嗎?
”
“你覺得我适合在政研室工作嗎?
我可不願把一輩子的時間都浪費在理解政策和解析政策的層面上。
畢竟那是揣摩他人意思的無聊工作。
我幹不來。
”
陳曉琪不出聲了。
許一山拍拍床邊道:“老婆,上來說。
”
陳曉琪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床。
兩個人并排靠在床頭,誰也沒說話了。
許一山拉過她的手,握在手心裡,輕輕撫摸着她的手背道:“老婆,你辛苦了。
”
陳曉琪無聲苦笑。
許一山說專案組解散了,她有喜有憂。
為了讓他離開權力鬥争的漩渦,她不惜冒着被他誤會的風險,故意以說夢話的方式來刺激他。
作為出身幹部家庭的陳曉琪,從小就必不可少會耳濡目染官場上的許多事。
她深知權力場中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充滿着重重風險。
她也深知權力場中沒有絕對的朋友,有的隻是利益關系。
當初,她一頭沖進水利局,開口便問許一山,“許一山,你願意娶我嗎?
”
這情景永遠都刻在她的記憶深處。
有時候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想起那一幕她會會心一笑。
那時候,她覺得許一山是個多麼值得托付的男人啊。
因為一個男人能在女人面前臉紅,這是男人的優秀品質。
至少,臉紅的男人都是心地純潔的男人。
她見慣了太多的爾虞我詐,見慣了太多的你死我活鬥争。
比如她父親陳勇,身為縣委辦主任卻沒能成為常委。
這在别的地方很少見的。
原來不讓他父親進入常委班子,一直是老書記黃書的要求。
黃山之所以要這麼做,無非就是需要權力平衡。
而他的父親,就隻能作為權力平衡的犧牲品。
過去,她一直以為許一山最多就隻能靠着她們家的資源,在茅山縣當一名普通幹部。
她不需要自己的丈夫叱咤風雲,不需要丈夫過于出人頭地。
她隻需要一個好好愛她的男人,這個男人能陪着她走完漫漫人生路。
許一山洪山炸橋的舉動,讓她又驚又喜。
那時候,她開始正式審視起這個男人來。
她愈來愈發現,這個叫許一山的男人,絕非她想象中的是個老實巴交的男人。
她發現他身上蘊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
這股力量推着他會永不休止向前奔跑。
後來發生的一切證實了她的預料,丈夫許一山從小鎮長到招商局局長,再由招商局長到縣委辦主任。
這一路走來,算得上順水順風。
胡進突然要上馬的雲軌項目,将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從許一山第一天去市裡工作開始,父親陳勇就暗示過她,人走得太快,容易摔跤!
她想阻止他前進的步伐,卻發現自己力不從心。
這次車禍,更讓她提心吊膽。
在别人大多都以為這隻是再尋常不過的意外事故時,她已經敏銳地感覺到,這次事故不尋常。
她在心裡祈禱丈夫許一山平安無事。
直到親眼看到病床上暈迷不醒的羅舟時,她的心差點就從口裡飛了出來。
她知道,如果不是那麼巧合,躺在病床上的可能就不隻是羅舟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