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沅看得出來,為了說出這幾句話,容恒大約已經将自己逼到了極緻。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可是真正聽到了,震驚之餘,她竟然還會覺得有些好笑。
他在感情上是有多單純和多幼稚,才會用這樣的口吻來訴說自己的喜歡?
怎麼了?
不行嗎?
這是在問她嗎?
如果是的話――
“嗯,不行。
”陸沅說。
容恒的臉色原本已經冷凝到了極緻,聽到這句話,他臉色瞬間更加難看,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說什麼?
”
陸沅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垂眸淡淡一笑之後,緩緩道:“你說你喜歡我,你喜歡我什麼啊?
”
容恒蓦地一頓,靜默了片刻之後,才沉聲開口道:“全部。
”
“唔,包括我是陸與川的女兒嗎?
”陸沅又問。
容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好一會兒才又道:“我說過,我絕對沒有要利用你接近陸與川的意圖。
”
“我不是說這個。
”陸沅微微揚起臉來看他,“可我就是陸與川的女兒。
這一點,你也喜歡嗎?
”
容恒再次頓了頓,才又道:“我的确不喜歡這一點。
”
陸沅再度勾了勾唇角,“所以啊――”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出口,容恒就接過了話頭――
“這一點,我們都無能為力。
所以就算你是,我也認了。
”
陸沅蓦地怔住。
她安靜地盯着他看了許久,用從來沒有過的勇氣,注視着這個她曾經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
他那漆黑沉靜的眼眸,一如她曾經見過的,堅定執着。
他不像是會說謊話的人。
可是她卻依舊無法确定,他為什麼會說出今天這番話。
也許,他真的隻是遵從自己的内心,可是萬一他也被自己的心蒙蔽了呢?
什麼是喜歡,這個在感情上純粹得沒有一絲雜質的大男孩,真的清楚嗎?
那種想笑的心情再度浮上心頭,陸沅忍不住移開了視線。
可是容恒卻再度開口,喊了她一聲:“陸沅。
”
這一聲,生生召回了她的視線,她又一次看向他,想知道他會說什麼。
“你敢說,你不喜歡我?
”容恒一字一句,緩緩開口道。
陸沅嘴唇蓦地動了動,卻隻說出了一個“我”字。
因為看見她開口的瞬間,容恒就控制不住地逼近了她,幾乎是厲聲喝問:“你敢說?
”
她蓦地僵住,那原本就還沒有想好的答案,盡數湮沒在了喉頭深處。
而容恒仍舊怒氣沖沖地瞪着她,仿佛她再多說一個字,他就會伸出手來掐死她。
陸沅近乎凝滞地與他對視了許久,大腦一片空白之際,她忽然傾身向前,吻上了他。
容恒全身上下的皿液仿佛瞬間凍結,然而隻是一瞬間,又同時在身體裡沸騰成花!
他猛地伸出手來,重重将她摟向自己的方向,用盡全力地吻了回去!
他周身的皿液都在燃燒着沖向頭頂,以至于全然忘記了一切――忘了這是狹窄的車内空間,忘了這是這城市最繁華的街道,忘了車外還有車水馬龍行人無數――從前座到後座,他始終将她緊緊攬在懷中,近乎啃噬,幾欲揉碎。
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其實理智全無,根本不記得當天晚上的具體情形。
可是他卻無數次地夢見那天晚上,那個會所,那個房間,以及那個在他身下的人。
一如此時此刻。
所不同的是,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得到她的溫暖和柔軟,他知道,這不是夢。
這個認知讓他瞬間更加興奮,也更加迷亂。
她沒有任何拒絕,甚至某些時刻,還是她主動。
他聽到兩個人交纏在一起的呼吸,纏綿起伏,不可控制,一如他此時的身體――
“……草!
”
容恒蓦地低咒了一聲,下一刻,他竟控制不住地面紅耳熱起來。
丢人!
實在是太丢人了!
他怎麼會做出這麼丢人的事情來的!
陸沅目光迷離,伏在他懷中,身體還在微微發抖,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而容恒已經羞惱得恨不得一頭撞死過去!
這怎麼可能是他?
他體力一向優越,從學校到警隊,多少次體能測試,他都是一騎絕塵,遙遙領先的那個!
今年的體能測試雖然還沒做,可是不過大半年的時間,他也絕對不至于這樣!
一定是其他地方出了問題!
一定是!
他正窘迫地給自己尋找台階之際,陸沅似乎終于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忽然“噗”地笑了一聲。
容恒瞬間氣急敗壞,“不許笑!
這是意外!
”
“哦。
”陸沅應了一聲,再沒有多餘的話。
容恒卻依舊死死地盯着她,“真的是意外!
我絕對不是這樣的!
”
“嗯。
”陸沅又應了一聲。
她永遠是這副淡淡的模樣,也不知道究竟是信了還是不信,更不知道她心裡到底有什麼想法――
容恒又氣又恨,當即就重新将她纏住,試圖重新證明自己的時候,陸沅卻戳了戳他的肩膀,指了指車窗外。
外面就是繁華的商業區,除了人來人往的行人,還有一隊執勤的特警。
容恒再一次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多不妥的事情,做了也就做了,卻偏偏還失敗了――
剛才的情形他實在是沒辦法細想,隻要一細想,他就恨不得用拳頭将自己捶暈過去。
可是他還要證明自己,絕對不能就這麼暈過去了!
容恒咬了咬牙,盯着陸沅看了片刻,“你好好在後面躺着,我開車回酒店!
”
陸沅沒有說不。
想來,此時此刻,她要重新坐在他身邊,他大概會窘迫而死。
她就那麼安靜地倚靠在後座,沒有動。
容恒伸出手來替她整理好衣服,有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這才重新翻到駕駛座,伸出手來搓了搓臉,強迫自己清醒冷靜之後,才發動車子,一路駛向酒店的方向。
車子駛出去很久一段,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陸沅看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夜色,幾乎要昏昏欲睡的時候,忽然又聽見容恒悶悶的聲音傳來――
“我真不是那樣的……”
她想,他一時半刻大概是真的過不去這個坎了。
所以,她沒有回答,隻當自己已經睡着了,什麼都沒有聽見。
隻希望這樣能讓他好受一些。
然而,容恒聽不到她的回應,從後視鏡裡看到她已經閉上的眼睛時,卻瞬間又氣紅了臉。
真是……丢光了祖宗十八代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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