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彬沒辦法理解葉瑾帆的思維。
在他看來,葉瑾帆就是過度緊張,以至于草木皆兵。
可是眼下這樣的情況,他又實在沒辦法多說什麼,重重咳嗽了兩聲之後,他又往後退了一些,仍舊是縮在地上,這才又開口道:“葉先生,那要不要通知陳總,跟他商量商量,或者看看他那邊有沒有什麼情況?
”
“呵。
”葉瑾帆聽了,卻隻是冷笑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從娛樂城的項目成為官方認定的重點項目之後,陳海飛狂妄了簡直不止一點兩點,像今天晚上這樣的情形,肯定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出現――
哪怕他自己也是個極度瘋狂的人,葉瑾帆心裡仍然有着清醒的認識,陳海飛這個樣子下去,遲早是要出事的。
而他現在,若是被霍靳西和慕秦川盯上,那出事的概率就更會大大增加。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自己也是自身難保,又怎麼還會顧及得到他?
況且,以陳海飛現在的自負程度,去跟他說這些,他可能會相信嗎?
葉瑾帆隻覺得可笑,同時又異常焦躁,來回踱步許久,最終隻是沖孫彬吐出一個字:“滾――”
孫彬這才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捂着兇口匆匆逃離了這個房間。
偌大的房間頓時就隻剩了葉瑾帆一個人。
他全身僵硬地在原地靜立了許久,才終于又一次坐回到了陽台的躺椅上,拿起手邊的打火機和煙盒打算重新給自己點煙時,卻發現怎麼也點不燃。
除了陽台外不斷吹進來的風,還有……他微微有些顫抖的手。
葉瑾帆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停滞片刻之後,忽然猛地一揚手,将手中的煙盒和打火機丢了出去。
下一刻,他将手邊小桌上擺放的小花瓶和煙灰缸同時揮落在地。
再沒有人勸他,也沒有人來打擾他。
而事實上,他又需要誰來勸呢?
此時此際,他想見的人,他唯一想見的一個人,不僅身在千裡之外的未知,連那顆心,都與他隔絕了千山萬水……
葉瑾帆忽然不由自主地想,如果這一關,他沒辦法過去,輸得一敗塗地,她會不會依然那樣無動于衷?
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大概,也不會有人在乎?
……
一夜過後,似乎一切都沒有什麼變化。
陳海飛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有财有勢的大人物,而葉瑾帆依舊跟他存在着緊密的合作關系。
如果有什麼不同,大概就是孫彬帶着一身的傷過來告訴他,霍靳西今天啟程飛回了桐城。
“他回去了?
”葉瑾帆似乎有些懷疑,“這麼快就回去了?
”
“是。
”孫彬看了看時間,道,“這個時間,飛機應該已經起飛了……而且我昨天連夜查過,确實沒有任何迹象顯示霍靳西會從陳總的項目下手,畢竟我們這個項目剛剛得到官方認可,不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撼動的,所以,葉先生應該可以暫時放心。
”
“放心?
”葉瑾帆看他一眼,又冷笑了一聲,道,“那你覺得霍靳西這次過來這麼幾天是在幹什麼?
來喝茶的嗎?
”
孫彬聽了,連忙又退開幾步,同時控制不住地咳嗽了兩聲。
葉瑾帆這才又看了他一眼,問了一句:“受傷了?
”
“沒什麼大礙。
”孫彬連忙道,“不要緊的。
”
葉瑾帆又問:“扛得住?
”
“是。
”
“那就跟我飛一趟淮市。
”葉瑾帆說,“立刻收拾東西。
”
孫彬一聽“淮市”,頓時就知道葉瑾帆是要去那邊打聽一些消息,又或者,想一些辦法自救。
某些訊息,以他的能力,終究無法觸及,而以葉瑾帆的人脈關系,的确是有可能打聽得到的。
“是。
”孫彬回答,“我立刻就去安排。
”
……
葉瑾帆登上前往淮市的同時,霍靳西的飛機已經降落在桐城機場。
出了機場,霍靳西便直奔醫院而去。
到了醫院,推開某間病房的門,霍靳西一眼便看見了正坐在病床邊給悅悅擦手的慕淺,以及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臉頰微紅的悅悅。
霍靳西直接脫掉外套扔到一邊,快步走到病床上,先消毒了手,這才伸出手來碰了碰悅悅的額頭,“退燒了嗎?
”
“嗯。
”慕淺将手中的毛巾遞給他,“都跟你說了沒什麼大事,有必要這麼匆匆忙忙地奔回來嗎?
”
霍靳西接過毛巾便自然而然地為悅悅擦起了手,聞言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說:“能讓我們家霍太太說話帶哭腔,這麼大的事情,我怎麼能不回來?
”
慕淺聞言,臉上蓦地浮起一絲羞赧,随後卻不由自主地從身後靠向霍靳西,将頭放在了他肩頭,低聲道:“我當時摸到她頭那麼燙,一下子就想起了笑笑……”
霍靳西聽了,伸出手來握住她,轉過頭來,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我向你保證,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安全無虞地長大。
”
慕淺聽了,隻是又往他肩頭埋了埋。
隻是沒過多久,她就讓自己緩了過來,擡起頭來問他:“你這麼突然跑回來,對海城那邊的事情沒有影響嗎?
”
“沒事。
”霍靳西說,“雖然我想盡快結束這一切,可這到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眼下第一階段的事情也完成得差不多了,我也正好是時候回來。
”
話音剛落,霍靳西身上的手機忽然就響了一聲。
慕淺依舊靠在他身上,順手掏出他的手機,瞥了一眼那條新到的消息之後,道:“我有預感,事情一定會很快結束的。
”
“嗯?
”霍靳西淡淡應了一聲。
慕淺很快将那條信息轉到了他面前,霍靳西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是彙報葉瑾帆動身前往淮市的消息。
“連當事人自己都上趕着來幫忙。
”慕淺說,“一切肯定都會很順利的。
”
霍靳西說:“他陣腳已經亂了,這一天,的确不會來得太晚。
”
慕淺隐隐覺得,她應該知道讓葉瑾帆陣腳大亂的最大功臣是誰。
可是她到底也沒有說什麼,隻是道:“那我就等着看,他一無所有的那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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