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封閉的雙人艙位裡,申望津再沒有拿起過自己的平闆。
她情緒自始至終都不好,他同樣放倒了座椅,将自己的手臂和身體都完全地給予她。
她縮在他懷中,始終一動不動,全程連水都沒有喝一口,就這樣抵達了桐城國際機場。
下了飛機,車子便徑直往韓琴所在的醫院駛去。
莊依波雖然一路上都睡着,可是這會兒臉色卻依舊蒼白,上了車,申望津哄着她喝了幾口水,她便又靠進他懷中閉上了眼睛。
車子緩緩駛進醫院大門,莊依波才又醒轉過來,然而一睜開眼,她竟然看到了正從住院大樓走出來,神情有些迷茫和恍惚的千星。
莊依波先是一愣,随後迅速推門下車,奔向了千星。
猛然間見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莊依波,千星也愣住了,然而片刻之後她就反應過來,拉着莊依波的手就重新跑進了住院大樓。
申望津推門下車的時候,兩個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眼前。
沈瑞文見他沒有進去的迹象,不由得問了一句:“申先生,我上去看看吧,萬一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好搭把手。
”
申望津聽了,沒有表态,但是很顯然,他是不打算進去面對那樣的場景的。
沈瑞文也沒有再多說什麼,擡腳跟了上去。
莊依波被千星抓着來到一間病房門口,推門而入後,就看見了躺在病床上的韓琴以及坐在病床邊上的莊珂浩。
莊依波瞬間全身僵硬。
她已經有接近一年的時間沒見到韓琴了,即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沖擊得緩不過神。
在她印象之中,韓琴一向是個精明幹練的女強人,精緻、漂亮、容顔璀璨,可是現在,躺在病床上那個幹瘦、佝偻的女人,已經完全看不出過去的一絲痕迹。
她戴着呼吸機,可是呼吸卻依舊困難,仿佛根本喘不上氣,半睜半閉的眼睛之中,一絲光彩也無,分明已至彌留。
一眼看到莊依波,莊珂浩愣了一下,随即就站起身來,低聲對病床上的人說了一句:“媽,依波來了。
”
韓琴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有聽到,她的眼皮艱難地翕動着,再不能做出别的反應。
千星見狀,蓦地拉了莊依波上前,将她的手塞進了韓琴的手中。
這一下,韓琴似乎是真的有反應了。
莊依波看見她的眼睛努力地睜開了一下,随後,她像是看見了她,她似乎想做出什麼反應,似乎想要開口說什麼――
可是她什麼也沒有說,就那麼靜靜地看了莊依波片刻,終究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監測儀上的心跳變成了一條直線。
韓琴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可是病房裡卻很安靜,僵立在病床邊的莊依波沒有哭,坐在病床邊的莊珂浩連眼眶都沒有紅一下。
片刻之後,莊珂浩站起身來,緩緩開口道:“媽的後事,我安排好時間後通知你。
”
說完這句,他就要離開病房。
“不用了。
”卻忽然聽到莊依波低低開口道,“我已經跟她說過再見了,其他的事情,與我無關了。
”
莊珂浩聽了,依舊沒有太大的反應,隻道:“你自己決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