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遹這句話剛一說完,燕王司馬彤便是上前一步開口了。
“今歲已然入秋,也是到了考校臣公的時間了,各地郡守縣令,若是無事,應當回洛考校述職。
”
入秋是官吏為官一年來的一次總結,稱之為上計。
這是官吏考核制度。
出發點,自然是皇帝為了鞏固政權出發了。
早在戰國時期,便以“上計”來考核官吏,即群臣于年終須将賦稅收入寫于木券,呈送給國君考核,以考核的優劣決定官職升降。
兩漢對官吏的考核,仍以“上計”為主,各縣令将該縣的戶口、錢谷出入等編為計簿,呈送郡國郡守再加彙編,用副本上計于中央的丞相,每三年考核一次以定升黜。
到了司馬遹這個時代,對官吏的考核發生一些變化。
考核對象從地方官吏擴大到中央百官,考核辦法改三年考核為每年歲終考核,到了第六年,總計曆年考核結果來決定官吏的升黜任免。
但明顯,今年因為前方戰事的原因,這個歲終考核也隻是做個形勢而已,再者說,上計也不需要主官回洛考校述職,那也得是在第六年才來的。
而以現在皇帝的話來看,是要将各地的郡縣都召集回洛
王衍馬上站出來了。
“陛下,此事可會有些不妥”
王衍之所以站出來,是因為此事是關乎他手上權力的事情。
這上計考核,向來都是尚書台的事物,但是現在在朝堂上說這件事的人,居然是中書監司馬彤。
最關鍵的是,他這個尚書令,對此事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
将尚書台的這個事務交到中書監手上
“有何不妥”
司馬遹早就知道朝中會有不同的聲音,但這聲音來得這麼快,還是有一點讓他措不及防的。
畢竟司馬彤的話,也還沒有說完啊
“啟奏陛下,如今豫州,益州皆是大亂,各地匪禍不斷,如今将各地父母官召回,屆時各地禍患恐怕會止不住,而且,豫州益州兩地,恐怕是抽不出人來的。
”
王衍總不能明說這考核官吏的事情,應該是要我尚書台負責的,不應該是讓中書監插手的罷
以皇帝現在的性情,他說了這句話,即便他是國丈,恐怕在尚書台,也是待不下去的。
實際上,這些日子來,王衍早就感受到了皇帝的排斥之意。
尚書令本為少府的屬官,負責管理少府文書和傳達命令,漢武帝時,為了削弱相權、鞏固皇權,從而設内朝官,任用少府尚書處理天下章奏,遂涉及國家政治中樞。
原本尚書令就是和皇帝很是親近的職位。
每日前來通禀,與皇帝見面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這些日子來,他都是兩三日,或是更久,才得到皇帝召見的。
從這召見的頻率來看,都知道皇帝的态度了。
尤其是在廣元侯入了尚書台之後,若是陛下有問詢事務,都是去找廣元侯了,将他這個尚書台的主官晾在一旁。
這也是王衍要攆走王生的原因。
王生的存在,像是将他這個尚書台尚書令變成透明人一般。
這上計事務要是再被這個中書監拿去了,這上不得陛下寵信,下不得外官巴結,他這個尚書台,那恐怕就成為虛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