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腳
小袁營離去,陳艾山歸來,這官匪之間的一來一往似乎并沒有對邳州造成任何的影響。
市井之間依舊熱鬧,門店面鋪依舊開張。
城内城外看不到絲毫刀兵戰火留下的痕迹,甚至因為南逃之人的湧入,讓此時的邳州城比往日還更見兩分熱鬧。
“曹先生,多餘的話秦某就不多說了,一切盡拜托先生了。
”
彙川樓雅間裡,秦朗舉杯敬向對面的曹文彬,一飲而盡。
“好說好說,秦公子隻管靜候佳音。
”
曹文彬端着酒杯一樣一飲而盡,臉上滿滿的笑意。
這可都是銀子啊。
因為秦朗所求的事情對他來說太容易太簡單了,完全就是舉手之勞。
不管是鄉兵的資格,還是糧秣物質,那都是順應潮流的。
邳州的軍事力量早就玩完了。
邳州衛就不需要提了,駐邳州的一個守備營也是一個标準的空架子,攏共就二百來人。
小袁營一來,兵峰還沒進到城下呢,守備就領着家丁親信不見影了。
陳艾山拉走了百十号人,合着邳州民壯逃去了台莊,餘下的人全一哄散去。
現在别看陳艾山回到了邳州,但他手下攏共也就三五百人,大頭還是邳州的民壯。
大家别把此‘民壯’與彼‘民壯’混為一談。
在朱明一朝,官面上所言的‘民壯’都可以說是民兵,是衛所制敗壞後,明廷為鞏固地方而設立的準軍事組織。
有饷有糧,還能免丁銀糧稅。
由地方政府專官負責,捕官每月小操一次,印官每季會操一次,該道每歲巡閱一次。
春夏秋每月操練兩次,至冬,操三歇三。
印官(知縣知州知府)校閱時候,還要排列營陣,比試弓馬。
優劣者各有賞罰。
到了萬曆年後,民壯每歲還要到省城團操一次。
所以明軍一旦動兵,被征用的民壯就也是标準的明軍,隻不過在戰後他們會各自歸家。
粵西狼兵就是一典型。
當然,再好的制度也擋不住時間的腐朽。
明廷的一系列硬性規定根本阻擋不了民壯制度的腐化堕落,邳州人丁豐茂,民壯本有千五百人的,可一旦生事,陳艾山也隻多招攬來了四五百人。
但好歹叫地方官手頭多了點可用之人。
而秦朗現如今所求的鄉兵,卻就是如字面上的意思了。
簡單的形容,那就是鄉間的地主豪紳們所統領的人馬。
職責就是保衛鄉裡,官府不發饷發糧,自然也不會強制征調。
現如今的邳州鄉野,到處都有鄉兵在,雖然這些‘鄉兵’更多是一群拿着鋤頭的農夫,一群比烏合之衆都要烏合之衆的烏合之衆。
秦朗既然在邳州鄉下落了腳,那組織起一支鄉兵,這是邳州官府所喜聞樂見的。
在秩序大亂,甚至都已經沒有力量重新去恢複舊日的秩序的情況下,官府隻能也必然去依賴鄉野間的地主豪紳。
唯一的妨礙就是秦朗非邳州本地人。
但這事兒隻要打點好了,那根本就不是事兒。
邳州剛剛曆經過小袁營的‘掃蕩’,眼看着又要面臨清軍的兵鋒,從上到下,不管是陳艾山,還是地主士紳亦或是尋常百姓,一個個全都人心惶惶的。
秦朗眼下隻要不做出太颠覆性的動作,那根本就沒人會注意的。
在清軍兵鋒頓挫之前,那是他最自由自在的一段時間。
而至于糧秣物質,是都需要銀子的,隻要有銀子,邳州城内什麼都能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