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錦衣衛遺孤們到了陳家,卻被陳家的人給攔在了門外。
他們聞見了裡頭的肉香,一個個饑腸辘辘。
在這朱門之外,幾個陳家的門丁十分跋扈。
這其實也怪不得他們狗眼看人低,而是因為,眼前這些形同乞丐一般的遺孤們,他們向來不放在眼裡。
于是,門丁們口裡喝道:“瞎了眼嗎?
不知陳老爺在做壽,你們什麼東西,也敢來吃酒?
”
遺孤們起初不知所措。
可在人群中有人叫道:“咱們也是衛裡的人,陳百戶吃香喝辣,這樣的快活,咱們卻是受凍挨苦,吃他一頓酒怎麼了,他平日裡隻怕沒少貪墨我們的撫恤,咱們的錢糧,是靠着父兄們的命換來的,可如今得了什麼好?
”
這一番話,頓時引燃了許多人的憤怒。
緊接着,王程率先推搡開門丁,大呼道:“今日我們非要進去不可。
”
于是,這些遺孤們一下子好像有了勇氣,竟蜂擁的尾随着王程将門丁們推開。
門丁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口裡依舊大罵,結果卻被沖撞的人仰馬翻。
一群人進了院門,便見裡頭擺滿了酒席,賓客們一個個錯愕滴看着一群‘乞兒’進來。
而坐在大堂裡陪客的陳煌聽到通報,也有些慌了,連忙領着人出來,一見這樣的場景,心裡大怒,他威嚴的想要開口說點什麼。
卻聽有人道:“快看,這是陳百戶過壽收的壽禮。
人們則朝着中堂看去,卻見那中堂裡頭,隐約擺放着數不清的寶貨。
平日裡,大家隻曉得陳煌有錢,可這些遺孤們對于财富的想象力匮乏,如今這麼多金燦燦的東西隐約可見,此時已是怒從心起。
陳煌已吩咐家丁們帶着武器來了。
此時他大呼道:“你們是什麼東西,這裡豈是你們可放肆的……”
他話音沒有落下,便聽有人道:“你又是什麼東西,咱們的父兄死在遼東的時候,你不過是個給閹貨們舔腳丫子的潑皮而已,如今狗仗人勢,便以為自己成了人樣嗎?
”
陳煌心裡一下子的有些亂了,看着眼前烏壓壓的人,下意識地朝着聲音的源頭看去,說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程。
這王程就在他的百戶所裡當總旗官,前幾日,他還狠狠的打了王程一頓,今日見了王程出頭,便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于是他冷笑道:“好啊,原來是王程,你方才說什麼,你說什麼閹貨!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罵宮裡的人。
”
他一說到宮裡的人,怒不可遏的遺孤們便一下子的冷靜了。
誰人不知,現如今,天下的權柄,十之八九,都掌握在宮裡的人手裡。
陳煌區區一個百戶敢如此嚣張,也正是因為如此。
眼看着衆人露出了懼怕之色,陳煌便得意的背着手,道:“魏公公他老人家,也是你們能罵的?
王程,你洗幹淨脖……”
說到脖字,他本還想要說下去。
卻在此時,就在他的身旁,突的一個巴掌狠狠的打下來。
陳煌觸不及防,隻覺得眼前一黑,臉頰上頓時留下了猩紅的五個手指。
他一下子的懵了,面上火辣辣的疼痛,讓他眼淚不受控制地飛了出來,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他努力地張眼,卻見張靜一已到了他的面前。
隻見張靜一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大喝道:“陳百戶,你好大膽!
你不關照衛裡的弟兄們也就算了,過個壽,竟還收這麼多的禮!
這些來客,哪一個不曾為朝廷效過命?
你卻對他們喊打喊殺,現在竟還搬出來了魏公公?
我來問你,你要說的是哪一個魏公公?
這是魏公公授意你在這裡胡作非為的嗎?
”
陳煌大驚,随即勃然大怒,口裡想要大罵。
可就在刹那之間,陳煌看着大義凜然的張靜一,一刹那之間好像明白了什麼,他捂着腮幫子,瞳孔收縮起來;“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