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顔師古的授意,夏鴻升不用聽先生們授課,雖然挂着書院學子的名号,但是在書院中其實也是一個自由人,早上跟林二狗他們一起去了坊市裡,看他們把東西都張羅開了,這才慢悠悠的往書院裡去,走到書院門口,不經意間鼻間一癢,阿嚏一聲打出了噴嚏來,這才注意到空氣裡已然開始零星的飄着飛絮了。
帶着初夏氣息的暖熱熏風拂面而過,空氣充滿着一種草木萌發的氣息,才讓夏鴻升猛然驚覺,夏天就要到了啊!
夏鴻升最喜歡夏天,可誰能想到,命運是如此奇特,上一個夏天還是在村子裡面與學校的同事和學生一起侃天說地的吹牛皮,這一個夏天,卻到了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初唐貞觀。
這讓夏鴻升突然生出一種滄桑之感,和心底深處一抹難以名狀的孤獨。
“咦?
那不是夏家哥哥麼?
怎麼不去進學,一個人在外面作甚?
”就這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後面突然傳了過來:“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先生罰站了對不對?
”
夏鴻升回頭一看,卻見是徐慧領着兩個看上去比她要小一些的少年站在那裡,後面跟着徐府的小厮,正在向轉過頭來的夏鴻升陪着笑臉。
“小丫頭片子,你來這裡幹什麼?
”夏鴻升問道:“怎樣,今早是否把碗取出來了?
你這是願賭服輸,來做我的丫鬟了吧!
”
“我叫徐慧,不是什麼小丫頭!
”小姑娘對于夏鴻升嘴裡的稱呼感到不滿,翻了翻白眼反駁道,然後又說:“哼,我要當着你的面取出來,省的你事後賴賬,污蔑我把水倒掉了!
”
“人小鬼大,心思不少!
”夏鴻升朝她翻了翻眼睛:“你哥正在學室裡面聽講,你怕是得等一會兒了。
”
“我又不來找他,兩個弟弟在家裡鬧騰的厲害,娘親命我帶他們出來玩耍,我也沒有地方去,想起來從未來過鸾州書院,所以就領着他們過來了。
”徐慧好奇的四下裡瞅瞅:“沒想到這鸾州書院這麼大,比伊阙的官學可要大得多了。
”
唐朝民風開化,堪稱古時曆代王朝中民風最為開放的一個,是以徐慧女兒家出門遊玩,也不會有什麼不當之處。
夏鴻升閑來無事,就領着徐慧和她的兩個幼弟在鸾州書院裡轉了一圈,然後便往後山上去了。
後山上景緻秀美,能夠俯瞰鸾州城,遠眺老君山,曲徑通幽,山溪流水的,本就是玩耍的好去處。
再加上夏鴻升能說會逗,一邊在後山上走,一邊給三人講着鸾州城中聽來的各種奇聞轶事,還順手能從山上找到三人連見都沒有見多的野果子來,讓這三人大感有趣。
夏鴻升後世裡教過村小,對付這些年紀不大的小小少年經驗豐富。
“……這鸾州書院的後山啊,有一個名字叫魁丘山,我聽過一個傳聞,說是老早的時候,約莫有十來年的時間,這後山上還是一片亂葬崗,就是咱們現在的腳下。
當時,有個破落戶沒有地方居住,就在後山上找了一個山洞住下。
白日裡出門做苦工,晚上就回山洞裡面睡覺。
這天晚上,破落戶又回來了,做了一天的苦工,路過咱們腳下這片亂葬崗,就見有一個人正獨坐月光下面喝酒。
破落戶吓了一跳,正準備逃跑,卻聽那個人說,兄台,一看到某家就跑這是作甚?
某家心中苦悶,來,且陪某家飲酒若何?
破落戶一聽,便放心下來了,轉身拐了回去,兩人一直喝酒喝到大半夜,那人一言不發,卻将破落戶給喝倒了。
次日醒來,發現自己在山洞裡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來的,回想一下,卻竟然想不起昨晚那人的臉容面貌。
第二天日上三竿,又回去看看,卻一點兒痕迹都不見。
”夏鴻升壓低了聲音,用一種神秘的語調娓娓道來。
徐慧和她兩個弟弟眨巴着眼睛,有些緊張的四周看看,然後吞下一口唾沫。
“後來連着幾個晚上,每晚夜行至此,邊都有那人拉着破落戶喝酒,破落戶心中開始懼怕,不知喝酒的是人是鬼,又不敢問,生怕萬一真的是鬼,被他撞破了身份,再發難于他,所以隻得每晚作陪。
幾日過去,破落戶實在是受不住了,恰逢鸾州城中路過一位遊方的道士,破落戶就去問了,那道士叫他别急,先确定了那人是人是鬼再說,又教他道,若他再出現,你且看他雙手,看手上可有掌紋,若有,便是人,若無,便是鬼!
破落戶記下來了,晚上回山洞,果然又見了那人早在那裡等他,一見他去,又要拉着他飲酒。
破落戶想起道士的話,便有心留意,裝作樂意之至的坐了下去,那人斟滿一杯,遞上前去,破落戶趁機眼睛看了過去……”徐慧和她兩個弟弟此時正聽得入神,眼睛都不眨了,緊緊的盯着夏鴻升,夏鴻升毫無預兆,突然猛地一下一把扯住了徐慧的手,同時嘴裡猛然提聲高喝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
“啊!
”徐慧一聲尖叫,猛地跳了起來,她那兩個弟弟也是被夏鴻升突然間猛地一聲大喝給吓的頓時嘣了起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哈哈哈哈……”夏鴻升捂着肚子一手指着他們三個大笑了起來。
徐慧吓的臉色煞白,心有餘悸,怦怦的直跳,這會兒見夏鴻升指着自己捧腹大笑,才知道自己是被他戲弄了,頓時又氣又惱,咬牙切齒的擡起腳狠狠一腳就跺在了夏鴻升的腳上:“夏鴻升!
你故意的,你太可恨了!
”
“哈哈,莫惱莫惱,開個玩笑嘛,恩,你也可以這樣吓吓你哥,哈哈哈……我還有别的故事,聽不聽?
”夏鴻升被她踩了一腳也不覺疼,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順手把被他吓坐到地上了的那兩個小娃子拉了起來,一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