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幾日過去,陳沐在衛所耕田中練兵做得風生水起,旗下幾人都熟悉了他的隊列與戰陣,每日抽出多半個時辰操練雖然時日尚短沒太大成效,雖然軍卒總是叫喚餓,但隊列站出來總歸比不練像那麼回事一點。
白元潔也抽空過來看了一眼,倒沒上來和陳沐說什麼,就是遠遠地在田壟上看了看他們操練,接着便向别的地方去了。
陳沐後知後覺,也拿不準白元潔是什麼意思。
沒過幾日,便有白氏親兵過來給他傳話,要準備啟程,讓他把旗下六個旗丁都帶上。
家中僅餘的糙米早就被陳沐吃完,腆着臉從百戶所衙門弄了點米回去,又都交與邵廷達的渾家給炒作軍糧以供路上食用。
臨行前一日陳小旗餓得頭暈眼花,可左近旗下諸丁日子過得都不容易,便也沒打他們的主意。
來到這個世界十餘日不曾食過肉味,饞的口中津液遍生,索性扛着鳥铳走出衛所本想出去獵些野味,怎料走了二裡地瞧見隻兔子卻放了空槍,一時間飛鳥被驚得盡數飛遠,兔走狐奔一無所獲。
幸得回衛所的路上在别人家後院地裡覓得野菜一束,又拾了幾顆漿果,回家收拾缸底細碎米粒混上水放着鹽熬兩大碗羹,雖說味道詭異卻到底吃了半飽,肚兒裡有東西,這才得以安眠。
陳沐在夢裡賺了很多銀子,專門雇個廚子給自己做肉吃,做一盤倒一盤!
夢的最後突然出現個皇帝要把他株連九族,因為——我大明武官不得經商!
待到次日,早上吓得滿身冷汗的陳沐在魏八郎的侍奉下洗淨臉面,打滿水囊,便讓小八郎前去跑腿召集旗丁各個穿得整整齊齊,帶着軍糧收拾兵甲,一同前往衛所外大道上等待白元潔。
路上陳沐還想着,這夢裡不是放屁麼,誰說明朝官員不能經商了!
衛所外等待的不僅隻有他們,早有另一小旗人馬等在外面。
比起陳沐旗下的這幾個歪瓜裂棗,人家這個小旗看上去就要好得多了,算上小旗十一個人都在不說,還有兩匹馱馬,旗下軍戶精神狀态也都還不錯。
這些軍戶見到陳沐等人都沒說什麼,一個衛所低頭不見擡頭見,軍戶之間大多都有個一面之緣,因旗官在場隻是眼神交流或點點頭便算打過招呼。
倒是他們的小旗官見到陳沐,笑着走上前來說道:“你是陳小旗吧,近日總聽人說起你在城外田地裡習铳,我是王百戶部下小旗張永壽,見過!
”
張永壽看上去年歲與陳沐相仿,不過衣着打扮可不像陳小旗這麼寒酸,盡管身上都穿着赤色鴛鴦戰襖,但腰間懸着一塊玉佩,足蹬一雙精皮薄底兒快靴,再加唇紅齒白生得偏像貴公子,讓陳小旗不禁有些自慚形穢,倒是對他生出不少好感,點頭應下笑道:“見過張小旗,在下白百戶部下陳沐。
王百戶此次也要同去廣州府?
”
張永壽并未回應陳沐這句話,倒是笑着看向陳沐身後以高低站成隊列的六個旗丁,對陳沐說道:“陳小旗練兵有道,此次前往廣州府路上相互扶持,還要仰仗小旗照顧。
”
正說着,衛所方向的路上便傳來馬蹄聲,陳沐轉頭望去便見白元潔騎在一匹健馬上奔馳而來,其後跟随四個白氏親兵也都各個騎馬,還有兩個從人一同趕着一架馬車,一同前來顯得頗有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