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他的腦子很亂,千絲萬縷攪在了一塊,混如漿糊,幾乎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大王!
”曹泰顧不得自身失皿,連聲喊道:“趕緊組織諸軍防禦啊,要麼帶着人馬暫時回撤。
”
曹操腦子愈亂了,一時間都做不出決策,隻是擡起手道:“快……快……快叫個大夫來,給曹泰止皿,快帶他下去。
”
幾個武衛走了過來,攙扶起重傷的曹泰。
曹泰也已脫力,跪下後便不能起身,此刻整個人開始發軟,再也難以克制劇痛和失皿,直接暈了過去。
看着曹泰被帶下去,曹操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但它似乎停止了思考,依舊沒有作用。
眉毛痛苦的擠在了一塊,曹操手指了指荀攸:“公達公達,這件事……”
“大王,時間急迫,容我說來。
”荀攸道。
“快說。
”
“周氏主力隐進軍的時候,他先分派出各路兵馬攻擊重城,而我軍為了維護戰線安全,理所當然的派遣重将出擊。
”
“在這個時候,周軍主力卻通過化整為零,又化零為整突然出現在我軍面前,擺出了決戰姿态。
”
“但,原先五萬人馬的主力,銳減至三萬,并且擺出了防守攔路的姿态。
”
“這在我們看來,周氏打的是‘拖延我軍主力,一求分兵先行取勝’的主意。
”
“如此,我軍有兩條應對之策,其中之一為将計就計;即‘隻以少數人馬與周氏本人糾纏,再次分兵其他路,以形成對周氏分兵的壓制’。
”
“由于周氏本人推的太近,使我們與其他戰場距離較遠,二次分兵極容易被周軍發現,效果微弱。
”
“再加之,周氏本人隻有三萬人在前,我軍如何能不心動?
”
這裡,荀攸照顧曹操的情緒,說的是我軍心動,而不是大王你心動。
“摒棄這難以取勝的第一條路後,我等隻能反其道而行,無視周軍分兵,猛攻周軍主力。
”
“奈何周軍防守嚴密,我軍短時間難以攻破,于是便召回分出的重将李通、曹洪等人,齊攻周氏本人,以博全盤之勝。
”
“而在此時,周軍的黃忠、轲比能、高覽之衆,亦是以大王您為目标的。
”
“換而言之,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去奪取那些重城,隻是挖了個陷阱等大王您而已。
”
“周氏本人,則是誘餌。
”
“他的想法和我們一樣,我們希望能拿下他本人,而他也在盯着您。
”
“隻不過,他早算一步,他的算計是在我們算計他的前提下,才能成功。
”
随着荀攸一番言語,曹操混亂的腦海終于漸漸平息。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又長歎一聲。
這一聲歎息似乎抽幹了他的力氣,他癱坐了下去。
“如你所言,我們北面、東面、南面三角,隻怕已被圍住。
”
至于西面,那是戰場所在。
“是這樣。
”荀攸點頭。
曹操目光昏沉,像是要閉上,又蓦地睜開,帶着一股暴虐氣息:“可我不甘心!
我還沒輸呢!
難道我會比劉備差嗎?
”
他身體向前,注視着荀攸:“公達,你可有應對之策?
”
“三條路。
”
“第一,抛下前方大軍,此刻星遁而去。
”
“周軍雖早有預謀,但東面之軍需要繞很長一段路,現在的封堵包圍圈必有漏洞,大王可安然逃脫。
”
曹操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此計不可。
”
他身邊還有典韋的武衛營,依荀攸之言,往東走逃脫的可能性很高。
可逃脫之後呢?
曹操一旦走了,面前十餘萬人馬必然崩潰。
這是曹操最後的中樞兵力,是他的根基所在。
而這邊主力一旦倒下,周野提兵向下,曹仁如何抵擋?
曹仁一倒下,連帶着整個豫州兖州,都會土崩瓦解。
而失了根基的曹操,隻能做孤魂野鬼,飄一天是一天了。
“第二,緊急召回諸将,停止進攻周氏,圍城防守,以做抵抗姿态。
”
對于這一項提議,曹操思考了很久,方才反問道:“來得及嗎?
”
“這我也無法确認。
”荀攸歎了一口氣。
“第三呢?
”
“第三,大王親率武衛向前督戰,激勵三軍,在周軍諸将合圍之前,打破周軍防禦,生擒或斬殺周氏本人。
”
第三條路就還是賭。
賭赢得希望不大,但賭赢的好處大到沒有上限。
難以抉擇,時間緊迫,曹操必須果斷的拿出一個主意。
他焦急不已。
他發誓,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急躁過。
但他終究不是一般人,在急躁之後,他漸漸的平息了下來,腦子裡也恢複了清明。
何須如此?
何至于此?
自己不甘心輸,但大不了也就是一輸而已。
想想自己當年也能奮不顧身去刺殺張讓。
多年過去,有了基業,享了富貴人權,便畏死至此麼?
或是說服了自己,曹操思緒急速轉動,再次恢複了睿智和果斷。
“折中而取!
”
“折中而取?
”荀攸一愣。
“不錯!
”
曹操點頭,道:“第二條路太過被動,即便在黃忠等人殺到之前形成合圍,我也隻能防守等死,沒有半點主動之機。
”
“第三條路賭性太大,赢面太小!
”
“所以,先撤回最靠近我們的部隊,和武衛一同拱衛本部,防守來襲的黃忠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