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陽戰争中形成了以函谷關為周唐兩朝分界線,但這個分界線并沒有被雙方朝廷官方正式确認,甚至連停戰都沒有,雙方依舊處于一種戰争狀态,在這種狀态下,甚至雙方的巡哨士兵相遇都會引一次新的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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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雙方坐下再談一談就很有必要了,不過這個座談應該放在六月的戰争結束後進行,但正好遇到了新王朝的登基大典,登基後又遇到諸多事務,座談便耽誤下來,一直到張铉登基一個月後,周王朝的使者才抵達了長安。
韋雲起是周朝的相國尚書令,在大周相位僅次于中書令蘇威,地位崇高,倒不好怠慢,李淵便命相國陳叔達出面,出城迎接周王朝特使韋雲起一行。
韋雲起率領的使團由一百一十人組成,除了他這個正使外,還有副使禮部侍郎溫彥博,另外還有八名從事,其餘一百騎兵全部都是護衛,衆人從乘坐六輛寬大的馬車從中都一路駛來,雖然有點疲憊,但終于抵達了長安,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馬車緩緩在東城門口停下,韋雲起老遠陳叔達,便笑着下了馬車,陳叔達快步走上前笑道:“韋賢弟,多年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了。
”
“陳相國卻是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
“哪裡,我已經老了,你紋都挂滿額頭了。
”
“那是陳相國為國事操勞太多。
”
兩人叙舊片刻,溫彥博又上前行禮,陳叔達笑道:“都是老朋友了,不用客氣,大家請随我進城,請吧!
”
兩隊唐軍騎兵在前面開道,陳叔達和韋雲起騎馬緩緩而行,韋雲起就是關中人,自從他跟随張铉去北海郡後已經多年沒有回家鄉,今日又見長安風貌,竟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韋相國這次來長安,一定會回家族,衣錦還鄉啊!
”
韋雲起當年和家族的矛盾很深,甚至家族連族祭都不讓他參加,他才一怒跟随張铉去了北海郡,這麼多年,他對家族的感情已經很淡薄,對他而言,談不上什麼衣錦還鄉,他根本就沒有回家族的打算。
“這次我最多隻能呆三天,天子剛剛登基,中都事情太多,恐怕不能久呆,還是以公務為重吧!
”
陳叔達心中一跳,三天能談出什麼來,他試探着問道:“這次韋相國來長安,是打算談一談停戰協議嗎?
”
韋雲起淡淡一笑,“這個.....需要談的東西很多,大家都要恢複民生,讓老百姓安歇幾年吧!
”
“是啊!
連連戰争,關中百姓也快吃不消了,給大家修養幾年,是為政者的仁德。
”
陳叔達沒有試探出,便不再多言了,韋雲起卻在打量着朱雀大街,他現朱雀大街雖然變化不大,但街上的人卻和從前不同了,從前行人大多從容不迫,臉上帶着笑容,目光裡充滿自信,尤其喜歡湊熱鬧,稍有點異常便會圍了一圈人,像自己這樣的大周帝國使團到來,沿路兩邊早就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了。
但現在的行人卻個個步履匆匆,幾乎每個人都低着頭,就仿佛身後有惡犬跟着他們一樣,甚至不敢停下腳步熱鬧,面無表情,但眼睛裡帶着一絲警惕或者驚慌。
韋雲起心中暗歎,瑾的報告并沒有誇張,長安人真的被李元吉吓壞了,變得草木皆兵,整個精神狀态都變了。
這時,韋雲起三名身着黑色盔甲的士兵從路邊走過,下巴高高揚起,态度十分傲慢,眼睛都不斜一眼,行人們們,紛紛讓開一條路,并向他們躬身施禮。
韋雲起不由冷笑起來,陳叔達沒有注意到三名玄武精衛,他不解地問道:“韋相國笑什麼?
”
“我在笑唐朝的相國和我們周朝相國确實略有不同。
”
“此話何解?
”
“如果是我帶着陳相國在新邺大道上行走,無論是七十歲的老叟還是三歲的孩童,都會向我和陳相國行禮,沒有人會去理睬士兵,長安倒是反過來了,說明貴國很重視軍隊,士兵的地位比相國還高,我因此感歎而笑。
”
陳叔達這才注意到三名玄武精衛,他臉上一熱,着實有點羞愧難當,沒有一個行人理睬他們,卻個個向三名士兵讓路行禮。
陳叔達也長歎一聲,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說什麼呢?
事實擺在這裡,大家心裡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韋雲起語重心長道:“按理我不敢胡亂評論,不過長安畢竟是我的故鄉,出于對故鄉的關心,我還是想說一句話,陳相國,公道自在人心。
”
陳叔達當然明白韋雲起這句話的含義,他一時竟無言以對,隻得言不由衷道:“韋相國關心故鄉之情,在下深感欽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