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遠便聽見一頂大帳内傳來陣陣叫喊聲,當他掀開帳簾,卻隻見大帳内密密麻麻擠滿了士兵,中間一張小桌子,兩邊堆滿了銅錢,中間兩名士兵正在擲木賭錢,這群士兵個個興奮異常,眼睛熬得通紅。
“王七,老子明明是四張黑,你小子想賴帳嗎?
”
“狗屁!
你别以為我沒看見,你的小指頭分明勾了一下。
”
“老子幾時勾了,你一雙狗眼除了會看女人屁股還會看什麼?
”
大帳内一片吵嚷聲,誰也沒有理睬張铉,盡管張铉穿着郎将的盔甲,但他們根本沒有把新上任的主将放在眼裡。
這時,一名校尉氣急敗壞沖進來,一腳踢翻了桌子,大吼道:“給老子統統起來拜見郎将!
”
所有人都吓得站起身,張铉冷冷看了一眼鴉雀無聲的大帳,轉身便向自己營帳走去,他已經不想再看了,沒有人進行約束,賭博橫行,到處是衣着不整的士兵和頹廢的精神狀态,這樣的軍隊連盧明月的亂匪都不如。
參軍劉淩慌忙跟上來低聲道:“将軍,其實也不怪他們,他們本來就是亂匪。
”
“你說什麼?
”張铉停下了腳步,驚訝地望着劉淩。
劉淩歎了口氣,“骁果軍本來隻有二十府,後面的軍府都是剛剛才成立,否則怎麼會有那麼多郎将空缺,我們二十七府成立還不到兩個月,這些士兵都是山東豆子崗一帶的造反土匪,以前是劉霸道的阿舅軍,被張須陀将軍俘獲後直接改編成骁果新軍,還從來沒有訓練過。
”
“從來沒有過訓練?
”張铉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劉淩向兩邊看了看,低聲道:“司馬将軍和馬長史在争奪各個軍職的安排,哪裡有心思訓練軍隊?
”
張铉沉默了,他的手下竟然是一群由土匪組成的烏合之衆,裴矩還誇耀骁果軍是精銳之軍,他不知道精銳在哪裡?
張铉心中雖然失望。
但他必須面對現實,就算是烏合之衆他也得接受,不過他心中想得寬,一張白紙不正好畫畫嗎?
張铉沉思片刻。
重新返回軍營,他随機抽選,從千餘名士兵中挑選了五十名看起來精神狀态不錯,而且軍容整齊的士兵。
大帳内,張铉對排列整齊的五十名士兵道:“從今天開始。
你們就是我的心腹,是第三營軍紀兵,直接服從我的命令,我讓你們殺誰就殺誰,軍官被殺光,就由你們來填補,聽見沒有!
”
“遵令!
”五十名士兵齊聲高喝。
張铉點點頭,當即令道:“擂鼓,召集所有士兵!
”
‘咚!
咚!
咚!
’鼓聲大作,從未有過的鼓聲響徹了整個軍營。
主将司馬德恒也聽見了鼓聲。
從大帳内走出來,有親兵指着遠處道:“将軍,好像是三營那邊傳來的鼓聲!
”
司馬德恒眯起眼睛聽了半晌,對兩邊幾名文官笑道:“看來新官上任要燒火了。
”
“将軍,要不要去看看?
”
司馬德恒擺了擺手,“讓他自己去弄,咱們不要參與!
”
他瞥了一眼遠處的長史馬遜武,暗暗冷笑一聲,走進了大帳,張铉所在的三營。
主要軍官都是長史馬遜武推薦,司馬德恒隻恨不得張铉大開殺戒,将所有人都清洗幹淨才好。
馬遜武站在另一頂大帳門口,他心中着實有點擔憂。
張铉會不會在找借口清洗自己安插的嫡系呢?
他招手叫來一名士兵,對他低語幾句,士兵立刻向三營飛奔而去。
此時在三營前的校場上,一千一百八十四名士兵和軍官都已列隊就緒,隊伍混亂,軍服不整。
行列參差不齊,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低低竊語聲響成一片。
在他們前面反綁跪着三名軍官,另外還有三十八名士兵雙手放在頭上,也同樣跪在地上,他們和三名被反綁軍官略有不同。
張铉走上了位于前方的木台,他聲音低沉,卻又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
“我就是新任武勇郎将,也是你們的主将,兵部告訴我,要我為你們的生死負責,很好!
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要想從殘酷的戰場上活下來,就必須按照我的規矩來辦!
”
張铉聲音越來越嚴厲,他一指跪在地上的三名軍官,大喝道:“聚衆賭博,為首者按軍規論斬,這三名隊正既然不畏軍規,不懼生死,那就成全他們,給我開斬!
”
三名隊正吓得癱倒在地,大聲哭喊饒命,所有人都驚得面色蒼白,紛紛後退,驚恐地望着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