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哈,你現在真的可以開香槟了。
”
于晗躺在椅子上,感慨地說道,背後是一片歡呼雀躍的研究人員。
“是啊,太難以置信了,我本來以為...”
哈林也笑着搖了搖頭,欲言又止:“算了,沒什麼,這已經是最完美的情況了,這個文明居然如此友善,也可能是另一種情況,那就是它們根本看不上我們....”
于晗默然,并沒有回應哈林,隻是一聲不吭地盯着屏幕。
此時,兩位宇航員已經小心翼翼地邁開了步子,行走在這些工業機器人的之間。
林長肅輕輕地靠近一台工業機器人,兩者之間的距離大概隻有一米左右,甚至更近,他呼吸急促地觀察着它身上的每一個細節,像是在打量一件絕無僅有的稀世珍寶。
他就像是一個來到新世界的無知者,正在逐漸探索這一片夢幻的區域。
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防護服身上的攝像頭也将工業機器人身上的諸多細節均記錄了下來。
這些高清的畫面均以第一視角展現在了屏幕中。
看着這些畫面,林祿的臉簡直都要貼在屏幕上了。
雖然先前着陸器也會傳輸回一些關于工業機器人的外觀畫面,但那僅僅是暗地裡的偷拍,或者是一瞬間的擦肩而過。
像如此近距離的清晰視角,甚至足以讓林祿觀察到機械臂軸承的微小位置!
林長肅顯然也很清楚他的任務,保持好腳下步伐的緩慢移動,他隻要輕輕擡手,似乎就能碰到眼前這架工業機器人光滑的銀白色裝甲。
但他很清楚,自己肯定不能做出如此過界的舉動的。
動手動腳,不成體統。
“怎麼樣?
”
于晗有些緊張地向林祿問道。
他深知自己的這個學生可謂是機械制動領域的奇才。
如果能從這些超未來科技機器人中觀察出一些端詳,對于華國,乃至整個世界而言,都将會是巨大的貢獻。
但于晗很清楚,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想要實現,真的太難太難了。
“老師,這可比着陸器傳輸回來的畫面清晰多了,我甚至能看到在它們裝甲縫隙間極為纖細的銅柱!
這些堅硬筆直的銅柱就像是它們的肌腱!
所以它們才能做出如此絲滑有力的動作!
”
感受到林祿興奮的情緒,于晗也不禁點了點頭。
是的,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派遣兩位宇航員登陸火星,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要以更加近距離的視角觀察這個文明。
哪怕是觀察到一架最基本的機器人,對于藍星來說也是飛躍式的進步。
該計劃基于這個外星文明有着明顯的友善傾向,而在現在看來,這些工業機器人依舊在掃描着拾火号飛船,并沒有對陳澤林長肅二人的舉動有什麼過激的反應。
那台負責指引他們的工業機器人并沒有投入掃描工作,而是靜靜地立在一旁,注視着兩人。
這是方良的視野。
他饒有興趣地看着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的宇航員,這個畫面不知為何十分滑稽,就像是一個剛剛學步的小嬰兒,正在努力地觸碰着這個世界。
實際上,方良的心中并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
他在這個渺無人煙的火星上已經待了整整三個月之久了,而且這個時間還在不斷增長着。
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方良或許在未來的大部分時間中,都要安身于這個由他親手打造而成的機械基地中。
他也回不到藍星了,那顆蔚藍色的星球。
但對于這兩位剛剛抵達火星的優秀人類,方良作為他們的同類,心中難免會浮現出一絲淡淡的興奮。
他們代表着華國,也可以說是藍星上的人類文明。
方良不知道他們的加入會不會給起源基地帶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種想法并沒有什麼危險性,方良的思路很清楚。
如果這兩個宇航員但凡有一丁點想要毀壞起源基地的趨勢。
那就不好意思了,方良并不是什麼爛好人,也不會因為某些曾經有過的羁絆大發慈悲。
所以,對于他們的監視工作應該是首位任務。
“零?
”
方良在面罩裡發起了對零的通訊。
“我在,先生,這艘來自藍星的飛船已經掃描完畢,并沒有攜帶任何武器,隻是一些功能性設備,還有...許多經過脫水處理的食物。
”
“我需要一套關于這兩個人類的處理方案,你有什麼看法?
”
方良問道。
“您是想将他們帶回起源基地麼?
”
零反問。
“是的,我現在就是這個想法。
”
和零交談,方良根本不需要掩飾内心的想法,對于難以理解的難題,有什麼就說什麼就好,零總會給出一套最完美的答複。
“我認為可行,在對拾火計劃的理解中,他們并沒有想過針對基地做出什麼攻擊措施,相反,拾火計劃中的大部分條例都是針對于外星文明的接觸和交流,他們能夠很深刻地認識到藍星文明和起源基地之間的科技差距。
”
零思考數秒,緩緩回答道。
“聽起來你對他們的評價很高?
”
方良忽然笑了笑。
“不,隻是針對這個拾火計劃而言,在藍星文明中的另一部分成員裡,有着不一樣的想法。
”
“什麼意思?
”
方良話剛說出口,就已經猜到了零的意思。
擁有升格網絡的幫忙,現在的零就像是一顆洞察藍星的眼睛,它的核心芯片足以處理運算藍星上浩瀚如大海的數據流。
“在M國東部有一個名為第十區的基地,它囊括了一衆航空研究中心,擁有M國最先進的科研團隊和安保設施。
”
“這如我剛剛所說,他們剛剛剿殺了一隻畸形體,先生,這隻畸形體先是殺死了五位研究人員,然後被一隻警備小隊射殺。
”
“什麼?
!
”
“抱歉先生,這是我剛剛得到的數據資料,我并沒有計算到在那個木盒之中,已經失去所有水分的刺球依舊還存在着活性。
”
方良心頭一抖,情緒猛地在這一瞬失控。
在藍星已經出現畸形體了?
?
那就不就意味着藍星上也擁有着那些胚胎體,或者說那些類似蠕蟲的黑色寄生體,已經出現在那顆蔚藍的星球上了。
縱使方良猜到了這個情況在将來的某一個時間點會發生。
但是他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他們怎麼處理這隻死去的畸形體。
”
方良急促地問道,“我的意思說,它真正的死去了?
”
“是的,他們分解了它,一旦畸形體死去,它身上無數顆相似的黑色細胞體将會失去活性,結構崩塌分解,變成無色無形的流質。
”
零讀取了耶魯德爾研究基地的數據網絡,成功獲得了這份報告的具體内容。
“....”
方良保持了沉默,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木盒中存在了成百上千年的刺球體,依然擁有使得金屬變異畸化成怪物的能力。
這太不可思議了。
就算是最瘋狂的病毒,也沒有這種恐怖的能力,因為它們無法在外界長期生存,必須要盡快找到宿主,才能讓自身的存在産生意義。
“他們還得出了什麼結論?
”
“和我們的研究結果相似,隻不過少了很多東西,以這顆破碎成粉末的刺球體為例,他們的研究人員在地下室裡發現了這些黑色粉末,并對其進行評估分析,得到了關于它的結論。
”
“那這隻怪物是怎麼生成的?
這些粉末附着到了某些金屬上?
”
方良臉色凝重,開口問道。
“他們将黑色粉末放置在了樣本儲藏室裡....這時那段時間的錄像畫面,我截取了相關部分。
”
零沉默了數秒,随後将這一段監控錄像發送到了方良的面罩中。
巨大的鐵架擺放得井然有序,上面擺滿一個個規格不一的圓形實驗皿,每個實驗皿中都有着一份樣本。
零特地将數份實驗皿的位置在這段畫面上注明了出來。
那就是被分開存放的幾份黑色物質,它們位于鐵架中段的位置,安靜地沉睡着。
“這是事故發生的兩天前。
”
零的聲音忽然在耳邊提醒道。
忽然,防火門被一個男子打開了。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研究服,看樣子似乎有些慌張,在一個個鐵架上來回查找着什麼。
終于,他在存放黑色物質的器皿前停下,拿出一根細小的試管,将一個器皿内的黑色物質倒了進去。
而後突然,他猛地看向半開的門口,堆起了笑容,似乎在跟誰談論着,同時不動聲色地将試管藏進了大衣的内兜中,随後走出了這個儲藏室。
就在這時,男子的動作顯然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他轉了個身,卻恰好将一份靠近鐵架邊緣的器皿打翻了。
器皿無聲地跌落在軟質的膠性地闆上,倒扣了過來,其中的黑色物質也翻到了出來,灑在了地面上。
男子并沒有發現這一幕,他走出了門,自然而然地将門關了起來,整個儲藏室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能給我這個男子的信息麼?
”
方良把畫面重新移到了前半段,緊緊地盯着這個男人的側臉,沉聲問道。
“克萊·尤裡,M國DCC高等級生物研究所的總負責人,曾和第十區有過數次合作,包括提供一部分專業器械設備以及材料,也屬AORC的成員之一,在該組織中地位不低。
”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零便拔出了這個男人的所有資料,如果方良還想知道,甚至連他在某家醫院的出生證明都能翻出來。
“他帶走了這些黑色物質...到底想做什麼...”
方良心中想着,而零直接将畫面播放的速度提高到了幾十倍。
接下來發生的便是那隻破門而出的大頭怪物,詭異的鐮刀撕裂厚重的大門,瘋狂的姿态令方良的心髒不自覺地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