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上阿爾賓的莊園裡之後,杜桑德睡的仿佛一頭死豬。
他甚至沒有和自己的母親先說幾句話,也沒有先去找洛琳或者波琳娜。
太困了,太累了。
杜桑德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麼奇怪的病,但杜尚卻直接告訴他,“你壓力太大了,去睡覺吧。
”然後給杜桑德手裡塞了一個銀色酒壺,就讓他離開了正在重新裝修的花廳。
一開始躺在自己的床上時,杜桑德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睡不着覺。
不是毫無困意的那種睡不着,而是明明累得要死,但是閉着眼睛就是死活睡不着。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菲恩郡、博森克、四個礦場以及那位薩爾公爵……同時還有那些死狀慘烈的海軍突擊隊。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的杜桑德終于明白了杜尚塞給自己的那瓶酒是幹什麼用的。
“老爹……飲酒有害健康呀。
”杜桑德嘟囔了兩句,然後從床上爬了起來,用書房裡拿了一本《帝國曆史——皇帝陛下的蔭庇》,然後又重新爬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看到距今四百二十年前在位的先帝,利用自己的個人魅力和優秀的眼光提拔了一位叫做“菲利普·薩爾瓦多”的男爵,并且極其慷慨的贈送了他四艘探索船後,杜桑德終于睡着了。
睡夢裡,杜桑德夢到了十年前自己生活的那個國家。
他看到了平整的馬路,被擁堵在柏油路上的車輛,藍天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們之中很多人都因為生活而繁忙,或許生活讓他們有些喘不過氣來,但每個人的臉上仍然洋溢着對着未來充分的期待和自信。
生活不易,但未來可期。
在夢裡,杜桑德驚訝的發現,自己并不隻是懷念曾經的故土。
他還羨慕着那些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人們。
這段時間裡,杜桑德看到的帝國貧民們……可不是這樣。
他們拼盡全力在泥沼裡掙紮着,試圖讓自己和家人脆弱的生命之火能夠再燃燒一天——哪怕它黯淡無光。
他們的眼中隻有麻木,悲傷和絕望。
帝國貧民,絕大多數的帝國貧民看不到任何希望。
在夢裡,杜桑德漫步在自己出生、長大的雲鶴市,看着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忽然從内心深處生出一股悲傷的感覺。
他想家了,但這茫茫星海中,哪裡又是家呢?
他不喜歡帝國,不喜歡這個一點人味兒都沒有的地方。
官員貪腐、平民麻木、貴族吸皿、資本吃人的地方。
但他已經無處可去了。
老天爺蠻不講理的把他從大學宿舍的床上拽到了紐薩爾,并且把他塞進了一個嬰兒的身體裡。
這是一個人能夠遭受的,最大程度的惡意。
他在毫無征兆,全無預警,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剝奪了自己的人生。
然後還需要在帝國這種鬼地方再過一輩子!
這一瞬間,杜桑德清楚的明白,自己正在做夢。
但他不敢多想,隻希望能夠在雲鶴的大街上再多待一會。
他在自己的夢裡跪下,嘗試親吻腳下的土地。
然後,夢醒了。
躺在自己的柔軟床鋪上,杜桑德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用過了好幾分鐘才反應過來,然後忽然視線模糊了起來。
他躺在床上,用中文咬牙切齒但卻壓低聲音咒罵道,“賊老天!
”
從床上用虛浮的雙腿站在地上後,杜桑德跌跌撞撞的沖到了自己的桌子前面。
他拉開拉杆,從裡面搶出了自己的日記本。
蘸水筆伸入墨水瓶裡,帶着一串墨珠甩在了日記本的封面上。
杜桑德猛地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淚水,然後用蘸水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串大字。
【賊老天奪走了我的家,那我就在這裡再建一個!
去你媽的命運,群山不動,老子就把群山搬過來,然後砸在你這狗日的臉上!
】
這一串字寫了三頁紙,每一筆都仿佛一個正在嚎叫的靈魂所發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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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阿爾賓下議院選舉正式完畢,感謝老媽的鞭策,這幫下議員隻用了兩個小時就通過了平民支援法案,現在開始,貧民的孩子們可以接受教育了!
】
【去你媽的平衡,這幫傻逼現在要求給學生征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