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仙一口茶水噴出。
剛剛主子明顯在詐這個怪物,可似乎還沒問出有價值的消息,怎麼就把他殺了?
老茶仙看着秦昆,秦昆則看着旁邊森林。
“既然來了,何不出來一見?
”
天色處于最昏暗的時候,前方沒人,地上卻出現了幾行腳印。
嘎吱、嘎吱。
踩雪聲越來越近,在秦昆面前5米處停住,空蕩的森林裡,有人在撫掌贊歎。
“不愧是扶餘山當家陰陽師,北條能被這麼輕易解決,我是沒想到的。
看來這柄太刀……就是時之齋死後遺失的那把鬼切吧?
”
那聲音是日本口音,輕佻而戲谑,似乎還有些高傲。
聲音出現後,旁邊立即有人附和:“鬼切乃斬妖利器,茨木童子的手臂都能被一刀斬斷,再難恢複,何況一隻雪魃。
”
“兩位大人,可要小心點,這人對上天曆僧水谷澈、大署神官丸山健太郎都未曾落敗,同時還吓退了索教四邪神之一的蠱神。
”
“是嗎?
那還真挺厲害的。
不愧是華夏的超一流啊~”
“哈哈,華夏的超一流我們又不是沒領教過,不過如此。
而且水谷澈和丸山健太郎兩個老頭,有什麼難對付的。
”
兩個青年出現,旁邊是一個式神虛影。
兩個青年不是立烏帽的打扮,和秦昆見到的陰陽師截然不同。
方臉魁梧的那個背着一個柴簍,手上提着斧頭,他雙臂、雙腿、額頭都纏着白布缽卷,脖子上戴着一串勾玉,寒冷的天氣下,他隻穿着木屐,腳上連襪子都沒有,手指和腳趾指甲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原本如此,全是黑紫色。
秦昆看到對方指甲裡和斧頭裡,墨色如水霧般氤氲流動,再看那個柴簍,裡面都是漆黑的骨頭。
旁邊是一個五官精緻的少年,一副女性化的打扮,長發垂下,他穿着立領外套,下巴昂起,表情高傲無比,纖細的五指撚着一串珠子,珠子總共六色三十六顆,六顆有顔色的珠子,每顆都被兩顆金珠夾在中間,金珠與金珠之間又隔着三顆佛頭珠。
整條珠串似乎不是凡品,最下面和最上面還墜了兩個特殊佛頭,一個是燃燈,一個是彌勒。
“源間,下村石岡。
”魁梧青年開口。
“源間,三木如意。
”秀美青年開口。
源間。
沒有聽過的新詞,似乎是陰陽師的某個流派。
秦昆看向他們:“聶雨玄是你們傷的?
”
二人笑而不語。
裝神弄鬼的模樣立即讓秦昆心底多了幾分反感。
“嘁,哪裡來的山野陰陽師,随便挂個雜魚前綴,就敢來我面前秀存在感?
你們這種連正統名分都沒有的陰陽師,給我提鞋都不配。
”
不加掩飾的鄙夷,讓二人笑容一僵,表情微怒,似乎秦昆的嘲諷正好戳到他們的軟肋。
秦昆發現激将有效,迅速清了清嗓子:“獨守扶餘鎮八荒,昆侖地師坐明堂,四象乃我手中陣,百鬼盡化地上霜。
扶餘山,秦昆!
這才是自報家門,懂嗎野路子?
”
魁梧青年憤怒,張口解釋,被秀美青年拉住:“很好,秦昆,你一會就會知道源間的厲害了。
”
秦昆比了個小拇指,一字一頓:“垃圾,來試試!
”
對付傲慢的人,就要極盡所能的嘲諷他們的身份,刺激對方的自尊心。
傲慢的人優點多,或許有些能力,但很脆弱,這些人比溫室的花草強一些,但依然是生鐵,經不住敲打。
跟我玩,你們倆還嫩了點。
秦昆心有所想,身有所動,那種打心眼的鄙視和不屑,化作比對方還傲慢的氣質,毫不保留地流露在神态之中。
自古以來,嘲諷就是不是單純的話語和神态,而是二者的結合,秦昆現在将這種本事用的爐火純青,那位還強忍着怒意的秀美青年,臉上已經挂不住了。
可惡!
這個混賬!
他居然敢嘲諷源間?
!
“石岡,我要宰了他!
!
!
”
字眼從牙縫裡蹦出,魁梧青年握着斧頭,死死盯着秦昆:“我們一起。
”
二人站開,夾住了秦昆,秦昆看了一眼身後的聶雨玄,撿起地上的繩子:“行了,後面的,你們還想看戲的話,以後就别怪我不客氣了!
”
後面的?
三木如意、下村石岡愣了一下,以為是秦昆的詐術,可是森林中,一聲輕笑出現,出現一位狐裘男子。
“秦昆,不出手熱個身嗎?
讓我多看會戲啊。
”
狐裘男子當先,身後跟了一位猥瑣的中年人,兩個黃衣薩滿。
四個人!
“納蘭狐狸,念你在南海十八砦助過拳,今天不跟你計較,我有事要辦。
這兩人就給你了。
”
白山巫祝納蘭齊!
在魚龍山召開龍門會時,秦昆與他早就相熟了。
這位納蘭狐狸和李勢并稱關東兩大新秀,乃狐仙第馬,又得白山薩滿真傳,名氣雖然隻限山海關以北,可實力已是超一流。
納蘭齊不滿道:“那兩人明明沖你來的,我憑什麼幫你?
”
秦昆不屑:“原來關東第馬被人踩了地頭,還得靠我這位關内捉鬼師來收場。
好吧,你們幫我看着聶雨玄,我替你們出頭。
”
“放屁!
秦黑狗!
關東的事需要你出頭?
你算哪根蔥!
”
“誰說我們靠你來收場,你算什麼身份?
”
“趕緊滾蛋,莫扯某家後腿,讓某家施展不開!
”
“滾滾滾……跟你開玩笑你還當真?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出手的資格嗎?
”
四個人極盡鄙夷,秦昆搖了搖頭,激将計果然是天下第一妙計也!
下村石岡和三木如意看向圍住自己的第馬,表情有些不好看。
他們行動隐蔽,這次撞見秦昆是意外,但那群人跟在自己身邊他們居然還沒發現!
感受到情況有變,二人對視一眼,轟然間,身前雪花炸開。
“想跑?
追了你們這麼久了,跑的了嗎?
”
納蘭齊一馬當先,猥瑣中年人緊跟身後,兩位黃衣薩滿一左一右,迅速追去。
一群人來得快去的也快,秦昆本能的嗅出這次的事似乎沒這麼簡單。
一群人走了後,秦昆來到那顆矮了一截的松樹旁,他扒開雪,發現這裡是一處地洞。
洞口很窄,似乎動物才能進去,裡面陰風滲人,秦昆聞到一股皿腥的味道,看見泥巴上有皿迹和爪痕。
“獸皿?
”
爪痕似乎是狗爪,好像有東西把狗往洞内拖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