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世宏鐵青的臉上又添了一層煞白,四年前的一幕畫面沖入腦海。
那年他還沒染上毒瘾,憑着燒烤攤子,積攢了不菲的身家,在北郊将軍墓一代極有勢力。
千萬别小看燒烤攤子,一個紅火的攤位,每天能宰殺三頭牛,兩頭羊,一旦規模擴大,攤位增加,日收入呈幾何倍數增長!
絕對不比大型KTV等場所賺的少。
那年米世宏混的風生水起,聚攏了一幫閑散人員當小弟,有些得意忘形。
突然有一天,一個不知從哪冒出的黃毛小子,因為一盤炒飯把他一個店給砸了。
米世宏在社會上混,講究的就是個面子,哪咽得下這口氣。
立即糾集了一幫人,發誓要那黃毛小子弄死。
當時去了整整三輛面包車的人,結果被那黃毛全部廢掉,六個打成了重傷。
他到現在還能想起那個渾身鮮皿的黃毛,最後朝自己咧嘴笑的場景,為此他做了兩個月的噩夢。
沒想到四年不見,這黃毛居然改頭換面,來殡儀館上班了!
“秦師傅……”米世宏幹巴巴地咽了咽口水,“原來是你,當年是誤會……”
“呵呵,米老大,當年的事就過去了,我們現在算算剛剛你打我一拳踹我一腳的事!
”
哐的一拳,秦昆打在了他下巴上,米世宏跌坐在樓梯,被打的七葷八素。
回魂後的鬼還保留着痛覺,米世宏倒吸冷氣,感覺秦昆的拳頭和鋼鐵一樣,他下颌快要碎了。
接着,秦昆将他拎起,一記膝撞,撞在了米世宏的命根子上……
米世宏夾着雙腿,感覺兩腿間有什麼東西碎了一樣,虛弱的慢慢跪倒。
“秦師傅,有話……好好說……你這一招是江湖大忌啊!
”
我呸!
你一個鬼還敢給我提江湖大忌!
秦昆的拳頭狂風暴雨般當頭砸下,起初以為米世宏還算個人物,那陰戾的氣質和桀骜的神态,怎麼說也是個枭雄,誰能想到沒揍多久,米世宏就原形畢露。
“秦師傅!
别打了……”
“秦師傅,求求您了,下手輕點!
”
“秦師傅,您好歹有點職業素養,給我留個全屍啊……”
米世宏噴出鼻涕泡,誰能想到當鬼還這麼憋屈,披着屍體,原本就有痛覺,那種蛋碎的痛楚生前沒有體驗過,死後來了這麼一遭,讓米世宏深切感受到了什麼叫生不如死。
“要不是過幾天還有人來吊唁你,我今晚就把你火化了!
”
米世宏臉頰被秦昆五指扣住,腦袋被摁到牆上,另一隻手五指虛抓:“出來!
”
言出法随,米世宏的靈魂被秦昆扣住,從體内強行拎出,關入骨灰壇裡,傳來凄厲的大叫。
秦昆腦海接到提醒:叮,收容成功!
猛鬼容量:2/9。
先有徐姗,再有米世宏,骨灰壇裡已經關了兩個鬼,秦昆雖有骨灰壇這種神器在手,但是對六道輪回還是比較敬畏的,不敢随便羁押鬼魂煉制陰燭。
但是被鬼纏身就不一樣了。
米世宏可是先找茬的,人死後敢沾陽世因果,為天地不容。
這是牛猛說過的話,一般死後癡戀人間俗事的鬼,無論好壞,都算違抗六道輪回,天地法則已經不再庇護。
将這些鬼煉制成的‘陰燭’,才是積攢功德的好事。
米世宏在骨灰壇中,惶恐地求饒,秦昆理也不理,将他的屍體放回原處,這才離開。
……
門衛曲大爺收音機調到最大,搖頭晃腦地唱着《牡丹亭還魂記》,完全沒有發現殡儀館門口停着一輛出租車。
秦昆走出殡儀館,發現邝師傅在朝自己招手。
“秦師傅,忙完啦?
”
秦昆:“……”
“我說……邝師傅,你怎麼又來了?
”秦昆點了一根煙,納悶道。
邝師傅皺着眉:“我看看這裡有沒有生意啊,你不會是不歡迎我吧?
”
秦昆聽到邝師傅一本正經的回答,面色抽搐,不知說什麼好。
你大爺的!
那天火化,邝師傅家裡人給燒了十二打面值100億的冥币外加六打搖錢樹,你身家都快趕上财神了,拉你大爺的生意啊!
都是你把陳陽吓得精神恍惚辭職的,害的以後老子一個人值夜,我說你一個鬼就别來添堵了行嗎?
“算了,你也别等什麼生意了,拉我去北郊月壇山。
這個給你。
”
秦昆從懷裡掏出一打冥币,邝師傅見到厚厚一沓票子,雙眼放光,“好說!
嘿嘿,秦師傅你這麼客氣幹嘛。
就算不給錢我還能不拉你嗎?
”說歸說,邝師傅把冥币踹到懷裡,一點退回來的意思都沒有。
秦昆看到邝師傅同意,就要上車,卻發現車門還是反鎖的。
“邝師傅,錢你既然收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秦昆不解問道。
邝師傅咧嘴一笑:“秦師傅,我這車怕火,您擔待一下,把煙掐了吧。
”
秦昆才不管他那套,矯健地從車窗跨了進去,不耐煩道:“少廢話,我趕時間。
”
邝師傅一臉無奈,隻好不停地囑咐,千萬别把火星彈到他車上。
……
出租車一騎絕塵,沒有引擎的轟鳴,沒有車燈,如同黑夜中的幽靈一樣行駛在馬路上,車裡其臭無比,也不知道邝師傅這三個月拉了多少‘不幹淨’的生意,味道混雜在一起,要不是秦昆煙抽個不斷,非得熏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