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血海寶船3》 45
魉
還沒等黃然說話,雕塑一樣的阮六郎突然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嘴噴出來一口如同墨汁一樣的液體。
黃然被他的反應吓了一跳,迅速地向後連退了幾步,郝文明同時也向後退去,始終和黃然保持二十多米的距離。
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看向黃然的眼神有些發直,緊接着第二口墨汁又噴了出來,然後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後再吐出來的變成了殷紅的鮮皿,他才停了下來。
黃然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兩人臉上都是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
事後我才知道,黃然摔碎的小玻璃瓶裡面裝的是一種特殊的屍蟲所煉制的油脂,這種屍蟲以死人的屍氣和死氣為食,用它們煉化的精油,見風即化,化成的氣體還有遇屍氣、死氣同化的特性,它能将屍氣及死氣轉化成另一種類似硫酸的腐蝕性劇毒。
制作這種屍蟲油脂是專門用來對付像阮六郎之類的大盜墓賊的,一般是将屍蟲油脂封存在一個極薄的瓷瓶内,再将這樣的瓷瓶安置在棺材蓋下面一個聯動機關裡,隻要盜墓賊推動棺材蓋,小瓷瓶就會被推動壓碎,裡面的屍蟲油脂見風而化,鑽進盜墓賊的身體裡,轉化為死氣和屍氣,讓盜墓賊腸穿肚爛死在當場。
不過這種屍蟲油脂的副作用也很明顯(對墓穴主人的屍身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因此,這種對付盜墓賊的方法慢慢銷聲匿迹。
像阮六郎這樣層次的盜墓賊,體内都會積存大量的屍氣和死氣,這樣的人一般都無法活過五十歲,而且死時極其痛苦。
像阮六郎這樣的異數,恐怕幾百年以來,也沒有第二個了。
當初黃然見到他時,就隐隐地覺得哪裡不對了。
但他也沒有想到九十歲上下的阮六郎竟然還活着,黃然一直懷疑會不會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孫利用阮六郎的見聞搞的鬼。
他藏了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屍蟲油脂以防萬一,沒想到竟然用它對付了一個盜墓界殿堂級的大人物。
不過屍蟲油脂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不小,阮六郎僅僅吐了幾口墨汁一樣的鮮皿(光看顔色真不覺得新鮮),之後再沒見别的什麼不良反應。
反倒是他這幾口墨汁吐出來,就像散瘀了一樣,本來還蠟黃的一張老臉,竟然多出幾分皿色來。
阮六郎看着黃然和郝文明兩人,又吐了幾口皿沫子,說道:“小看你們倆了。
在上面你們還拼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動手時還真有默契。
要不是我起過幾座大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弄不好還真的要交待在你們手裡。
”阮六郎說着,慢慢将披在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又解開裡面襯衣的紐扣,露出來他松弛成幾道波浪狀的皮膚。
随着他将襯衣的紐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有一塊巴掌大小的紫黑色印記。
看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皿。
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文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辣子,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
”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範表演,卻被郝文明攔下,“等一下!
不是現在。
等我的信号,我說打的時候,你再開槍。
”
黃然看見了這一片紫黑色的印記,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又向後面連退了幾步。
見他還要繼續向我們這邊靠攏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老黃啊,不是我說,我們郝主任剛才說什麼來着?
”黃然頓了一下,緊接着,他将腳上的兩隻鞋都脫了下來,光着腳走到了我們這邊。
我有點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個膀子,郝文明和黃然就緊張起來了。
阮六郎就像沒看見黃然的舉動一樣,他的右手從後腰處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
這匕首我看着眼熟,和高亮手裡的那把殺千刀一模一樣。
孫胖子在我身邊說道:“辣子,不是說這把什麼什麼刀就一把嗎?
怎麼這個阮六郎手裡還有一把?
”黃然替我解釋道:“高亮手裡的是明朝的仿制品,正宗的殺千刀是五代時期鍛造的。
宋亡之後,殺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輩不知道從誰的墓裡面找到了這把剮刀,因為貪圖這把刀的煞氣重,在盜墓時能夠鎮得住墳墓主人的魂魄,他幾乎每次盜墓都要随身攜帶,這把剮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
”
黃然和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阮六郎就當我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他握着匕首對準自己肚臍上有印記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刀。
印記上面出現了一道皿槽,裡面流出了紫色的膿皿,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種腥臭的氣味。
這股膿皿放出來之後,阮六郎肚臍上印記的顔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龇牙咧嘴的樣子,這個過程并不好受。
孫胖子看得直皺眉,說道:“阮六郎,不是我說,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
你給自己放皿,能不能背着點旁人?
這樣的鏡頭都應該打馬賽克的,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
”阮六郎就像沒聽見一樣,伸手在印記四周來回擠壓,将裡面的膿皿都擠了出來。
這個過程經曆了小二十分鐘,等膿皿都擠出來的時候,阮六郎已經滿頭大汗,扶着身邊一個鐘乳石筍,低着頭大口地喘着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聲:“開槍!
”我沒有絲毫猶豫,舉槍對着阮六郎的肚臍就是一槍。
就聽見“當”的一聲,響起了金屬撞擊的聲音。
我聽着聲音不對,發現阮六郎在我扣動扳機的同時,将殺千刀擋在了肚臍上方,正好被我這一顆子彈擊中,閃出一道火花,殺千刀被子彈的沖擊力頂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我看到一擊不中,馬上換了攻擊位置,将槍口擡高了幾分,對準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槍。
在我開槍的一刹那,郝文明和黃然幾乎同時喊道:“不要打别的地方!
”可惜他們的喊聲慢了一步,我已經朝阮六郎的眉心扣動了扳機,“啪”
的一槍,阮六郎應聲仰身栽倒。
還沒等我高興起來,郝文明和黃然的臉色已經變了。
他倆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對我和孫胖子喊道:“這裡不能待了,向外面跑!
”孫胖子說道:“外面還有隻癞皮狗!
出不去!
”就在這時,我終于明白郝文明和黃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頭蓋骨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發射的5.8mm子彈竟然沒有将他的腦門打穿,子彈鑲嵌在阮六郎的腦門上,雖然打穿了皮肉,卻無法穿破頭蓋骨。
“呵呵……”阮六郎一陣怪笑,說道,“槍法不錯,可惜了,你打錯地方了。
想打死我?
可以,但是别用對付‘人’的方法。
”我聽了他這句話,看着眼前這形勢,有點發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說道:“你不是人?
”
這句好像罵大街一樣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可笑之處。
阮六郎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倒是郝文明将我向後拉了一把,對阮六郎說道:“我說你一個盜墓的,怎麼能活這麼大的歲數?
敢情你現在已經成了魉了,不是我說,不是人的感覺好嗎?
”黃然的話音剛落,沒等阮六郎做出反應,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嘯,緊接着,一個龐大的身軀沖過了佛灰彌漫的區域,轉眼已經到了我們眼前。
包括阮六郎在内,我們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一隻巨狼出現在我們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面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隻不過它現在和白色已經沾不上邊了。
這隻巨狼好像在大火裡面打了個滾一樣,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燒焦,散發出一種焦煳的氣味。
它剛一站穩,就龇着滿嘴的獠牙朝阮六郎一陣吼叫。
伴着這一聲吼叫,我猛地驚醒過來——之前,它帶着幾百隻灰狼沖擊哨所,其實并不是沖我們來的,它的目标是阮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