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蝕湖的王
明叔還在猶豫,覺得Shirley楊有些小題大作,放着路不走非要爬那塊陡峭的岩石,我和胖子卻知道Shirley楊在這種事上一向認真,從來不開玩笑,她既然着急讓大夥遠遠躲開,一定是發現了危險的征兆,何況我經她一說也已經看出來了,山上那條路,的确是太光滑了,連根雜草都沒有,肯定不是人走的路。
我們在湖中的位置,距離那條光滑如鏡的道路很近,不管從上面沖下來什麼猛獸,在水中都無法抵擋,連忙拉住明叔和阿香,手腳并用,遊向左側湖邊的一塊綠色岩石。
這湖邊雖然山林密布,但能上岸的地方不多,唯有那平滑異常的道路,其餘兩面都是看不到頂的峭壁,此外也就是左邊有一大塊深綠色的巨岩,高有十幾米,想爬上去且得使些力氣。
我們遊到綠岩下方,剛伸手觸摸到冰涼的石壁,耳中便聽到山上道路的遠端,也傳來了一陣陣碎石摩擦的聲音,好像有什麼龐然大物,正迅速從山林深處爬出來。
衆人心頭一沉,聽那聲音來得好快。
能用身體把山路磨得如此光滑的,不是巨蟒大蛇,就是“龍王鳄”一類栖息在昆侖山深處的猛獸,甭管是什麼,都夠我們喝一壺的,趕緊拿登山鎬鈎住綠岩往上攀爬。
但綠岩上生了許多苔藓,坡度又陡,登山鎬并不應手。
Shirley楊的飛虎爪又在背囊裡取不出來,隻好找了一條登山繩系個繩圈,使出她在德克薩斯學的套馬手藝,将繩圈套在了一塊突起的石頭上。
看明叔那身手一點都不像五十來歲的人,跟隻老猿一樣,不愧是在海上曆練了多年的老水手,逃起命來比誰都利索,噌噌幾下就拽着繩子,搶先爬上了綠岩中部的一個天然凸台。
我和胖子還有Shirley楊在下面托着阿香,将她推向上邊,明叔伸手把阿香拽上去。
協助Shirley楊爬上岩石時,那塊套着繩子的石頭已經松動了,胖子一扯連繩子帶石頭都扯進了水裡。
等Shirley楊重新準備繩索的時候,我和胖子隻聽得身後“嘩啦”一陣猛烈的入水聲,有個東西已經從山中蹿下,鑽入了湖中。
Shirley楊和明叔從岩石上放下登山繩接應我們,明叔在高處看見了那水裡的怪物。
他一向有個毛病,可能是帕金森綜合征的前期征兆,一緊張手就抖得厲害,手裡不管拿着什麼東西,都握不牢,早晚要彈弦子,此刻也是如此,手裡拿着岩楔想把它固定在岩縫中,突然一哆嗦,岩釘掉進了水裡。
我和胖子的手剛抓住登山繩,沒想到還沒來得及用力,整團的繩子和岩釘就掉了下來。
我和胖子在下面氣得大罵明叔是我們這邊的意大利人,怎麼盡幫倒忙。
Shirley楊想再拿别的繩子,卻發現已經來不及了,指着水面對我說:“先到水下的岩洞裡去躲一躲。
”
我和胖子雖然不知道從水中過來的怪物究竟是什麼,但肯定不好惹,那家夥轉瞬就到,無奈之下隻好閉住氣沉入湖底。
這湖并不深,湖水清澈,水底的岩石都呈白色。
湖底有一些滲水孔,另外還有幾處很深的凹洞,可謂是千瘡百孔。
此處的地貌,都是未被水淹之前被風蝕形成的,是一個特殊的風蝕湖。
千萬年滄海桑田的變化,使這塊巨大的風蝕岩沉到了湖底,也許這風蝕湖的壽命一到,下面的風孔就會全部塌陷,而這片從山中流出的湖水,就會沖到地下的更深處,形成一個地下瀑布。
水中的各種魚兒都亂了營,除了數量最多的白胡子無鱗魚之外,還有一些紅鱗裂腹魚,以及長尾黑鲚寸魚,不知是剛才災難之門附近的爆炸,還是突然入水的怪物,這些魚顯然受了極大的驚吓,紛紛遊進洞中躲藏。
白胡子魚可能就是鲶魚的一個分支,它們在體形長成之前,并不适應地下的環境,慌亂中鑽進災難之門的魚群,又紛紛遊了回來,甯可冒着被水怪吃掉的危險,也舍不得逃離這水溫舒适的風蝕湖。
我剛沉到水裡,就發現在慌亂的魚群中,有一條五六米長,生有四短足,身上長着大條黑白斑紋,形似巨蜥的東西,像顆魚雷似的,在水底鉚足了勁朝我們猛撞過來。
我腦中猛然浮現出一個猛獸的名字——“斑紋蛟”,它生性喜熱懼寒,一九七二年在昆侖山麥達不察冰川下施工的兄弟部隊,曾經在冰層裡挖出過這種猛獸凍死的屍體,有人想把它做成标本,但後來不知出于什麼原因沒能成功。
當時我們還特意趕了幾百裡山路,去那裡參觀過,不得了,這東西比龍王鳄還狠,而且皮糙肉厚,連來複槍也奈何它不得。
胖子和我見斑紋蛟來勢迅猛,微微一怔,立刻沉到湖底一塊豎起的異形風蝕岩下,斑紋蛟的堅硬的三角形腦袋猛撞在岩石上,立時将雪白脆弱的風蝕岩撞成了無數碎塊,趁勢向上破水而出。
我心中一驚,不好,它想蹿出水去襲擊綠岩上的Shirley楊和明叔三人。
忽見水花四濺,白沫橫飛,斑紋蛟又重重地落回湖中,看來它在水中一躍之力,還夠不到岩石上的獵物。
斑紋蛟緊接着一個盤旋俯沖下來,然而它似乎沒有固定目标,在湖中亂沖亂撞,來不及逃散的魚群,全被它咬住嚼碎。
我趁機拿過胖子的氧氣瓶吸了兩口,同他趁亂躲進湖底的一個風洞裡。
這裡也擠着很多避難的魚類,如今我們和魚群誰也顧不上誰,各躲各的。
很快我就明白了那隻斑紋蛟的企圖,它在湖中折騰個不停,是想把藏在風洞裡的魚都趕出來,那些白胡子魚果然受不住驚吓,從風洞中遊出來四處亂竄,斑紋蛟就趁機大開殺戒,它好像和這群魚有皿海深仇似的,絕不是單純地為了飽腹。
白胡子魚先前結成魚陣,可能就是要防禦這個殘暴的天敵。
清澈透明的湖水很快就被魚的鮮皿染紅了,湖中到處都是被咬碎的魚屍。
我和胖子躲在風洞裡看得驚心動魄,想借機逃回綠岩下爬上去,但爬上去至少需要半分鐘的時間,倘若半路撞上這隻殺紅了眼的斑紋蛟,它在水中的速度比魚雷還快,如果不能依托有利地形躲避,無論在水中或陸地都沒有絲毫存活下來的可能性,隻好在水底忍耐着等候機會。
胖子帶的氧氣瓶中,也沒剩下多少氧氣了,正沒理會處,湖底卻突然出現了更為慘烈的場面。
追趕着魚群亂咬的斑紋蛟,剛好遊到我和胖子躲避的風洞前,這時隻見混雜着鮮皿的水中白影閃動,那條在湖底的白胡子老魚,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經出現在了斑紋蛟身後,扭動十幾米長的身軀,甩起魚頭,狠狠撞到了斑紋蛟全身唯一柔軟的小腹。
斑紋蛟在水中被撞得翻出一溜兒跟頭,怪軀一扭,複又沖至,一口咬住白胡子老魚的魚脊。
這種白胡子魚雖然沒魚鱗,但它身上的魚皮有種波紋狀肉鱗,也十分結實,尤其這條老魚身軀龐大,肉鱗更是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