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壓低,像小孩一樣哄着面前的男人,我露出笑容,做了個噤聲手勢:“捉迷藏不能發出聲音哦!
”
“好!
”那人點點頭,在他擡頭的一瞬間,一道月光打在了他臉上。
順着潔白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臉,口歪鼻斜,額頭上有一個肉包,整張臉慘不忍睹。
我吃了一驚,一直想着人怎麼可以長成這樣。
房東的兒子一直傻呵呵的笑:“哥哥,你什麼跟其他姐姐不一樣啊。
”他說話的同時會流出口水,右手像雞爪一般扭曲向上:“姐姐,你認識這位哥哥嗎?
”
憨子身旁根本就有女人,那分明是一片黑暗。
皎潔的月光下,憨子的身影清晰印在地上,人有影子就說明他是活人。
他嘿嘿一笑,口水不停流淌。
“憨子,你是在跟誰說話啊?
”
“姐姐啊!
”他一指身後:“姐姐說不認識你。
”
憨子呵呵傻笑:“爸爸媽媽都說我傻,我不傻,我隻不過是有點憨而已。
”
他聽我叫他憨子并不反感,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姐姐說她有事先走了,你陪我玩好不好,我們捉貓貓,誰輸誰是貓。
”
憨子抓住我的衣角,他手上全是一片膿瘡,也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居然一直流着膿水。
我艱難的咽了一下口水,慢慢推開他的手:“好啊,我們換個賭法,誰輸誰回答對方一個問題好不好?
”
“好!
我有好好多好多的問題,她們都回答不了。
”憨子傻笑不停,他的笑容讓我毛骨悚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
那就這樣說定的,拉個手好不好”我微微一笑。
“好呀好呀!
”憨子歪嘴怪笑,雞爪般的手笨拙的拍了拍:“拉鈎鈎,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狗。
”
憨子鄭重其事。
我伸出手,強壓住心裡的惡心跟憨子的手指對碰。
“好呀好呀,從此之後我又有朋友了。
”
屋子裡黑漆漆,我示意憨子先藏。
他憨厚嘴歪的臉笑得列成一道弧線,然後蹑手蹑腳的遁入黑暗。
嘎吱!
某個角落裡有摩擦的聲音。
我開始轉過身,不大的房間黑漆漆,安靜的吓人。
“我看到你了。
”聲音不大,但能回蕩整個房間。
沒有動靜,憨子根本不上我的當,憨厚的外表還藏着小心思,我眼睛一眯,瑩目開啟,漆黑的視野瞬間出現一縷雜氣。
瑩目相氣,在我的眼睛裡,憨子根本無處躲藏。
“居然躲在了棺材裡面!
”咧嘴一笑,我直接沖裡面最左的棺材走去。
漆黑的棺材跟黑暗完全融合在了一起,輕輕用力一推,吱呀一聲,棺材闆比想象中還要輕。
我笑着拍了拍棺椁:“憨子我找到你了。
”
“不好玩,不好玩,你怎能這麼快找到我。
”憨子坐直身子,身體搖晃,耍起小脾氣。
“說謊的人可是要做狗的哦,那你想不想做狗?
”
“我不想做狗!
”
“那我問你,你住的房間是幾樓幾号?
”
“我住在四樓,四...”憨子歪着頭,好像想起了什麼:“我要媳婦,我要洞房。
”
他快速跑了出去。
四樓!
憨子跑得非常快,沒一會就不見蹤影。
“宋蘇怡被關在了四樓。
”我摸着下巴:“之前那片鬼火就在四樓上面,會不會還有别的東西在上面?
”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皎潔的月光把樓梯的倒影拉得歪歪斜斜,看起來就像一把帶鋸齒的鐮刀。
遁入黑暗。
“媽媽,我要媳婦,媳婦。
”
“好了好了,乖兒子,你馬上就能洞房了。
”
“媳婦好漂亮,我喜歡!
”
吱呀一聲,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四樓走了下來,老闆娘本來慈祥的笑容慢慢裸露在月光之下。
人老枯黃的臉,帶着一抹笑意,隻是在斜視的角度看起來有些陰森。
她一步步的向三樓走去,安靜的樓梯都是回蕩着她的腳步,手上沒有提着任何的燈光,好像黑夜就是她的主場,走到三樓她還特意向樓上看了一眼。
“奇怪,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她皺着眉,感覺被一雙眼睛盯着,正準備上來查看。
“老婆子,年輕人不在旅館。
”
“什麼!
都叫你好好守着旅館,非要跟過來,這麼好的一隻羊,要是錯過了,恐怕以後就難以遇見了。
”
“我這就去找,方圓一公裡内,都是咱們的地盤,他跑不掉的。
”
老闆娘蹭蹭走下樓。
“我就知道你會失手。
”
人影漸漸走遠,一道人影快速向旅館移動。
我松了一口氣,剛才差點被她發現了:“好險啊。
”我平複一下心情,屍鬼宗的人果然不簡單,他們好像跟我一樣,同樣擁有夜間視物的本領。
要更加小心了!
我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潔白的月光照着空蕩蕩的走廊,沒了憨子的打鬧,整棟樓死一般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