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的江兩岸奔波,說實話還是非常累的。
其實我跟文師父幫着老丁找回了鑰匙,剩下的東西我們完全可以不插手,就讓老丁自己看看自己的緣分夠不夠,能否解開自己老父親留給他的秘密。
不過他再三囑咐我們說一定要幫助他找到答案,而且我和文師父也實在是對鎖裡的秘密有濃厚的興趣。
當我們把“出”字鑰匙拿回去以後,那把鎖就停止了跳動,一切都變得和沒有遺失之前一樣。
我對路并不是很熟悉,于是跟着文師父到了涪陵易家壩廣場後,我看到了那一排浮雕群。
整整一個下午,我和文師父頂着太陽在那裡讀碑刻很長時間,最後發現這個浮雕群雖然還原了部分白鶴梁題刻的真實文字,但是終究是以藝術展現的形式為主,并沒能夠給我們提供到一個有效的信息。
線索再一次中斷,無奈之下我問文師父,現在該怎麼辦,這裡的信息太有限,根本發現不了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文師父想了想說,我知道還有個地方能夠看得相對更加完整,但是現在很晚了,今晚再休息一晚,明天我們去涪陵博物館看看。
我聽說哪裡有拓印的碑刻。
于是當晚,我們再一次無功而返,第二天,博物館是10點鐘開門,進去以後我對那些戰國時期的出土文物絲毫沒有興趣,我們直奔白鶴梁題刻的拓印,又開始一個字一句話的尋找。
話說這個博物館的位置其實并不是很當道,還相對算是比較偏僻,我也不知道當初規劃的時候為什麼會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來修建博物館。
我問過文師父,他說是因為當初規劃的時候就打算連同頂上的寶枳城公園和烈士墓一起修建,涪陵發生過什麼有關“烈士”的故事我是并不清楚,不過寶枳城我大概能夠猜倒是因為什麼。
因為涪陵和重慶一樣,在巴國時期曾是巴國的首都,而涪陵當時就叫做“枳”,修這樣一個公園,雖然我沒有去玩過,但是我想大概是為了紀念這麼一段曆史吧。
于是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裡,我和文師父都在不斷的把在博物館看到的,覺得有價值的信息抄寫下來,晚上就在住處分析和排列組合,這項工作非常耗時耗力,到了最後,我跟文師父也隻整理了其中幾個看上去好像有點關聯的東西。
根據博物館的記載的位置顯示,在石梁以北,面朝北山坪的那一側,刻上了這麼一段話:
“洛水溯淵源,誠意正心,一代宗師推北宋。
涪江流薮澤,承先啟後,千秋俎豆換西川。
”
然後在這段詩的下面有一把小劍,劍把上有個小太極。
劍是斜着的,劍頭朝下,如果按照當初的方位來計算,這把劍應當是指向北山坪的。
而這首詩的含義我們經過查詢,發現其中“洛水”指的是現在的河南洛陽,涪江就是涪陵這一段的長江。
從其歌頌的内容來看,無疑正是在歌頌程頤,因為程頤正是洛陽人。
再加上程頤在點易洞參悟易經,石刻上的劍又指向點易洞的方向,丁前輩祖輩又都是住在北山坪的點易洞後面,雖然略顯牽強,但是彼此都還是有一定關聯的。
于是我跟文師父分析好久,覺得這大概是幾天下來我們所掌握的最有價值的一條信息了。
我們也說好,若是這條路再走不通,那麼我們就要把實情告訴老丁,說我們無能為力了。
第二天一早,我們出門坐船過河,給老丁打了電話,告訴他我們先去一趟點易洞,去那裡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線索出來。
來過涪陵很多次,這幾天來回奔波老丁家和市區,點易洞一直都在被我路過,我卻始終沒能去一睹真容。
于是當我到了那裡的時候,卻被眼前的景象吸引。
山壁上的石刻衆多,其中甚至還有陸遊的親筆。
地方雖然不大,但卻盡是飽學之士留下的墨寶。
走着走着,我看到了一個洞,洞門頂上寫着“點易洞”三個大字,想來當年程頤是在這個洞裡參悟易經的。
不過在洞門的兩側,我驚喜地發現,那首在題刻上寫下的“洛水溯淵源,誠意正心,一代宗師推北宋。
涪江流薮澤,承先啟後,千秋俎豆換西川。
”如同對聯一樣一左一右刻在兩邊,進門處的地面上,也刻了把和題刻上的小劍一模一樣的劍。
劍尖所指向的方向,正是被淹沒的白鶴梁。
于是我和文師父暗暗慶幸,這次也許是運氣好,找對了地方了。
我趴下身來,仔細看着第上那把小劍。
順着劍尖所指的方向,一塊磚一塊磚的找過去,在距離刻有小劍的那塊磚之外約七八塊的地方,地上的磚面上,又刻了一段小詩:
“正公點易寅嘯論寒暑,清水化墨辰吟笑春秋。
”
這首詩我大概能夠懂得,正公就是指的程頤,而這段肯定不是他自己刻上的。
因為正公二字是在他死後才有的封号,而且我們看那排字的刻痕并不久遠,邊緣還比較銳利,這就說,這段文字是近代才刻上的,如若這一切跟丁家老前輩有關的話,那麼很有可能這首詩就是丁老前輩自己刻上的。
詩的意境略微有些狂妄,有些不羁,是那種空有本領卻無處使力的無奈和自嘲。
文師父看到“清水化墨”四個字的時候,他說,我知道這指的是什麼了。
我擡頭望着他,他說,指的是洗墨池。
我問他洗墨池是什麼東西,文師父告訴我,離這個洞不遠處的一個山壁暗角處,有個好像水槽一樣的坑,坑裡的内壁全是黑色的,但是水卻是清亮的,相傳是程頤當時在這裡面洗筆,用墨汁染成的,于是叫做洗墨池。
說話間他帶着我走到了洗墨池邊,當我正在驚歎這個池子的神奇之處的時候,文師父已經開始拿着羅盤在池子邊比劃起來了。
我問他在找什麼,他說,你沒看到那首詩裡的,寅嘯和辰吟嗎?
寅指的是虎,辰指的是龍,拿到盤位上加以計算,我們可以判斷出這兩個位,就好像是數學上說的橫縱坐标一樣,找到這個點以後,再看看裡邊有沒有東西。
經過一番折騰,最終把那個點認為是在洗墨池的右邊下角處,我伏身去看,果然有一個小縫隙,我走到附近樹邊,折了一小段細細的樹枝,然後伸到那個縫隙裡去掏,掏出來一個大概隻有拇指大小的,薄薄的小石片。
上面刻着“尋得有緣,玄機盡在鷹岩正北,卯碑下。
”字迹清晰,時間不會很長,一定就是丁老前輩刻下放在這裡的。
為了尋找到剩餘的4把鑰匙,我和文師父已經輾轉了很多個地方,所幸的是這次沒有找錯,按照石片上所說,似乎那四把鑰匙就埋在一個叫做“鷹岩”的地方,那兒的正北方有一塊碑,就埋在碑下。
我又糊塗了,求助的目光再一次閃爍向了文師父。
文師父想了想說,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裡的鷹岩應該指的是“老鷹岩”。
我問他那是什麼,他說是目前我們所在的這座“北山坪”山巅的一塊伸出的巨大岩石,因為從江面上看去,伸出的部分很像是一個老鷹的頭,山體就是老鷹的身子,千年萬年的伏在長江之上,像一隻雄鷹,世代鎮守着這片土地。
文師父還告訴我,很多涪陵人在休閑之餘,都喜歡到老鷹岩去登高望江,不過真正靠近懸崖的那一段卻沒什麼人敢去。
而那一段的方位就正好是朝北。
我心想若是真的這一切的局都是丁老前輩在去世之前特意留給兒子的話,他一定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師父,到懸崖絕壁上去挖坑埋鑰匙定然需要莫大的勇氣,而且他把條條線索設計得如此隐秘,也算作是保護了他自己的秘密,同時也是在考驗自己的兒子,是不是真的和自己的本領算得上是有緣人。
我問文師父,老鷹岩離這裡遠不遠,他說,從背後的道觀繞過去有一條路,一直走大概半個多小時就能上到岩上。
于是我們收起尋到的東西,開始了又一次的跋涉。
到了老鷹岩的時候已經接近下午2點多了,我們卻還沒有吃午飯。
附近都是荒山野嶺,即便是找到人家,人家也未必肯賞一口飯吃,于是我們就決定先把東西給盡快找出來,然後會老丁家裡要他弄點吃的,我從第一次去老丁家開始,就對他家門口挂着的老臘肉産生了巨大的興趣。
老鷹岩上,有一個小欄杆,上面寫着請勿翻越,于是我們翻越了。
繼而走了十來步,就找到了小石片上說的那個小碑。
與其說是碑,其實就是一個類似于界碑的指示碑而已。
上面用朱紅的字刻着“丁卯”二字,丁卯大概是1987年,有了這個卯字,我們就覺得已經是找對了地方了,于是眼看四下無人,我們動手開始挖了起來,沒有工具,就隻能徒手或是用一些長條石塊之類的東西,在碑的北側下挖大約兩寸的位置,挖出一個小鐵盒。
鐵盒的大小大約有拳頭大小,表面鏽蝕嚴重,原本的那些圖案已經看不清到底是什麼了,我們懷着忐忑激動的心情打開鐵盒,發現裡面有四個抓絨小口袋,每一個袋子裡,都裝着一把老丁手裡的那種鑰匙。
每個鑰匙頭上的字則分别是“魚”“豐”“兆”“年”,加上之前那三把鑰匙,連起來果然是“石魚出水兆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