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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第一冊》 40

獵詭目錄 潇騰 3257 2023-04-12 01:17

  笙淚

  2007年5月28号,對于這一天我記得非常清楚,因為那天我一個高中同學找到我,說她撞了邪。

  于是我将不得不花點時間來介紹我這個老同學。
16歲的時候,我們剛剛升上高中,年少懵懂,無法無天。
這姑娘是我的同班同學,且同桌。
不僅同桌,她的宿舍也和我的宿舍僅僅一牆之隔。

  她在我人生中的出現,成為了一個女人的智商和兇部大小是成反比的鐵證,而她也是我初戀的對象,我指的是暗戀。

  也許是我表達喜歡一個人的方式相對另類,所以我常常用吓她的方法來引起她的注意,例如往她文具盒裡放隻青蛙,抽屜裡放雙臭襪子等惡劣的手段,最惡劣的一次,我把拖把倒立,挂上一個衣架,衣架上挂一件白襯衫,然後看她進了廁所門,就把拖把伸到窗戶那裡去,像極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繼而我享受一陣刺耳的尖叫聲。

  很惡劣,我知道。

  她也因此跟老師提出不再與我同桌,于是直到我辍學,我們都始終是普通的同學關系。
所以這次找到我,我除了回味當年的青澀以外,作為一個男人,我也忍不住用餘光打量了她的兇圍。

  她說,她在2006年的時候撞了鬼,之後一直恍恍惚惚,精神不振。
工作和生活都受到了影響,找了很多師傅看過,醫院也去過,卻始終無法解決。
後來聽别的同學說我目前在幹這個,也就找到了我。

  我們約在江北陽光城的一家茶餐廳,在說了一些好久不見的口水話以後,她便開始告訴我整個事情的經過。

  她大學畢業以後,不知為什麼,就成了一個資深夜店妹,我倒不是說她喜歡泡夜店亂來,至少她是個貪玩的人。
對于個人的人品,我也不多做評論,對于她撞邪的經過,我還是聽了個明白。

  06年6月,她從較場口得意世界的某個夜店裡玩了出來,準備打車回家,剛出了夜店的門口,就感覺後腦勺一陣涼風,一絲涼氣像是從脖子窩裡被抽了出去。

  于是她下意識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然後回頭看,發現身後沒有人,地上卻有個人的影子。

  她的家庭是非常傳統的家庭,所以和一般人相比,她也更信鬼神,看到一個無端就出現的影子,她吓得在路上狂奔大叫,路人都不會理睬她,因為從夜店裡出來的很多妹子,都多少因為某些娛樂節目的影響,顯得有些許奔放,早已見怪不怪。

  對于“上邪”,我是遇到過不少的。
這區别于“鬼上身”,而鬼上身,則大多數的表現和萬州吉婆婆一樣,指的是讓一個靈魂附身在一個活物身上,而原本這個活人或多或少是不被本身意志所控制,若非專業人士,被鬼上身就絕對不是個好玩的事。

  所謂上邪,是指一個人被鬼怪的力量所影響,繼而産生一系列無法找到原因的身體影響,如莫名發燒、口幹舌燥、周身乏力等,就是我們通常說的,撞邪。

  我這個老同學,在看過醫生以後查不出任何原因,卻依舊身體不适,這就是典型的上邪。

  而對于她這種莫名的上邪,往往是非常不容易辨認和區分的。

  我問她,你是在得意哪個場子裡玩的?
她說某某某,我說當天還有誰是和你一起的?
她說沒誰了,就她一個人獨自去玩的。

  看來從她身上是别想再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于是當晚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得意。

  夜晚的解放碑商圈,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我算是個方向感不算太好的人,我也不喜歡逛街,站在解放碑中間,我覺得那四個豁口看上去是一樣的。

  所以來解放碑基本上除了買書和音像制品,看就是去好吃街吃東西,鱿魚須、章魚丸、大肉串、撒尿牛丸、腸粉、麻辣燙等,所以當你認識一個味覺動物的時候,就千萬不要懷疑他曾有過非常彪悍的人生。

  得意位于解放碑的南側,緊鄰十八梯和中興路,十八梯曾是重慶奇人異士最為聚集的地方,就像是古時候的酒館,中興路則是一個跳蚤市場和舊貨市場,任何你感興趣的老物件,你都能在那裡找到,至于真僞就很難說了。

  而得意壩壩作為重慶夜店的聚集地,生意紅火的程度是可想而知的。
我蹲在得意夜場聚集地的街對面,那裡有個輕軌站的入站口,仔細觀察從那些店裡走出來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人吵鬧着打電話,有人為了争出租車而大罵,有人低着頭哭哭啼啼旁邊總站着個一個一副今晚有肉吃的嘴臉的人,有人開心地擁抱,親吻,有細心的男士把車停下然後來給女士開門,有門童在打呵欠,有挑着冰糖葫蘆的大媽大嬸,有默默坐在台階上發短信的眼鏡男,有喝醉的也有裝醉的,有老男人帶着小女孩的,也有老女人帶着小帥哥的。

  似乎眼前就是一個城市夜生活的縮影,而曾幾何時,吃完晚飯守在15寸長虹牌黑白電視機跟前,一遍又一遍的看西遊記紅樓夢,連個廣告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就是最大的幸福。

  實話說,很懷念當初那種泛黃的歲月,而自從我學會了上網,家裡的高級彩電就成了個裝飾品。
我甚至也開起了夜店。
解放碑是個不夜城,人氣非常旺,而通常這種人氣旺的地方,鬼卻成了難得一見的稀罕物。

  守到夜裡快三點,睡意漸漸也就來了,于是打算今晚放棄,然後回家。
第二天我沒再去得意夜場,因為我感覺我的收獲會和頭一晚一樣,我打電話給我的老同學,希望她能夠細細再回憶一些片段給我,例如是幾月幾号,這樣我能看看那天是不破日,又例如晚上喝酒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等等之類的。

  她說她先翻翻那幾天自己的QQ日記,沒一會就回了電話給我,說那天是6月5日,2006年的6月5日。
我不是萬年曆,所以我不能準确記起那天的黃曆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我開始在網上查詢,在搜索框裡輸入了“6月5日”正準備再打上“黃曆”的時候,一條相關熱搜出現了,于是這一天我才想起,是重慶大轟炸事件的紀念日。

  轟炸嘛,死人嘛。
死人嘛,變鬼嘛。
看上去似乎還有點邏輯,于是我還是先查了查當天的黃曆,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情況,就靜下心來仔細回味了當年那場大轟炸。

  在1941年的6月5号這天,日本鬼子對重慶進行了轟炸,投彈多達2萬多枚,官方報告的死亡人數有1萬多人。
官方嘛,你知道的。
而事實上當時在轟炸過程中,較場口一個能容納4千多人的防空洞裡就擠進了1萬多人,最終因為空氣不流通,大多數被悶死了。

  至于怎麼會有人活活悶死,各方說法不一,有人說日軍投下的是毒氣彈,有人說燃燒瓶之類的東西堵住了防空洞出口。

  從那以後每年的6月5号,重慶的上空都會習慣性地響起那種鬼哭狼嚎的空襲警報,提醒着人們不要忘記這樣一段過去。
而作為一個有故事的城市,任何一個事件有幾種版本都是能夠理解的,例如某年3月某個部隊槍支被搶哨兵被殺,坊間版本多達幾十個,卻沒有一個能夠說服老百姓,懸案懸到了今天,也許最終的結果照舊是不了了之。

  而當年那個防空洞的舊址,正好就在得意壩壩的正對面,也就是我頭一晚蹲點的輕軌站旁邊。

  于是我産生一種想法,若是當年大轟炸留下的鬼魂,隻在死亡當日也就是6月5号出來作怪,倒也是說得過去的。

  看看日曆,今天是5月29号,再過幾天就又到6月5号了,也許到了那天,一切都将會有答案。
盡管是我的猜測,但是我還是決定冒險一等,一來我那朋友已經被纏了一年了,也不差這幾天,二來我得證實我的想法,如果錯了,再另尋他徑。

  當下我便打電話給我的老同學,我說也許我找到點線索,但是要等幾天。
心想反正她也不用跟着我一起出現,所以過程對她來說原本就可以完全忽略,她需要知道的,僅僅隻是結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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