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藍玉柔聲應道,雙眼忽而張開,眼中盡是寥落,“你為什麼,就這麼信任我?
”
婉妍咂巴咂巴小嘴,已經沒了意識,小聲嘟囔道:“因為……你值得。
”
藍玉聞言輕笑一聲,三分欣慰,七分苦澀。
“确實,我當然值得了。
我,就是為你而生的啊。
”
不知過了多久,身旁之人的呼吸漸漸穩了起來,藍玉輕手輕腳将婉妍摟着自己的小手拿下來,放進被單中。
藍玉起身下床走到窗邊,回頭看了一眼門後一直立着的黑影,苦笑着搖了搖頭道:“還真是一點也不相信我啊……”
說完藍玉身姿靈動地一躍就上了窗台,沒有開啟決賦也沒有動用決力,就款步向窗外走去,輕盈而穩健地立在了清晨的薄霧中。
再輕輕一躍,整個人都騰空而起,繡花鞋穩穩落在了房頂的屋檐邊。
藍玉斂着裙擺一步步踩着瓦片向屋脊走去,芊芊玉手探到腦後,拔下了挽着發髻的發簪,任黑發肆意灑滿了肩頭。
待藍玉走到了屋脊轉身,一隻腳踩着屋脊豪邁地坐下時,絕美少女的痕迹在這張臉上已經蕩然無存,隻有一位至淨的清秀少年。
隻是他的臉上氤氲着淡而苦的霧氣,眼前蒙着黯淡的光芒。
十八年的青紗衣帶與胭脂水粉,非但沒能沒能磨滅他的男兒氣魄,反而讓他骨子裡的少年皿性越來越盛。
每每看見銅鏡中傾國傾城的自己,對鳳凪扶而言都是折磨。
隻要是在任何人都看不見的地方,鳳凪扶總是一秒都無法忍受地想要做回自己。
“萬翎鳳尊,文武兼濟,才貌雙全,世人稱道。
”
鳳凪扶冷冷地自言自語,說完苦笑了數聲。
“誰能想得到,他這一生隻被教了一件事情,就是如何愛宣婉妍。
鳳凪扶這堂堂七尺男兒,生來唯一的價值,隻是成為一個女子的,完美的妻。
”
上一代人的恩怨,到底要把下一代人毀成什麼樣子,才能兩清呢?
鳳凪扶輕輕歎了口氣,眼神被天邊初升的耀眼日光襯得既黯淡,又冰涼。
客棧二樓的屋門外,蘅笠背靠着屋門沉默着,一分一秒熬着一夜的時光。
他既不放心婉妍,又不屑于偷看偷聽,隻能在這裡默默守護着
房檐之上,屋門之外,不同的人生,同樣的枷鎖,同樣的痛苦又甜蜜。
隻有屋内,少女睡顔祥和。
待婉妍一覺睡醒時,天已經大亮。
婉妍揉着眼睛,小腳在床榻上亂踢着找鞋時,藍玉推門進來,笑意盈盈地把一雙嶄新的繡花鞋放在了婉妍的腳邊,柔聲說道:“我看您那雙鞋又濕又沾了泥,于是清早去衣鋪的時候給您新買了一雙,您試試合不合腳。
”
藍玉邊說着邊蹲下身來一隻手輕輕握住婉妍的腳腕,另一隻手提起一隻鞋穩穩挂在了婉妍的腳上。
不大不小,正正好。
真的會有人,待我溫柔耐心,就像我的親姐姐一樣。
婉妍滿心皆暖,忙伸手把藍玉扶了起來。
等一行人不緊不慢收拾好,到了簪花大會所在的錦春樓時已經是正午之後,錦春樓前已經車水馬龍、人頭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