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撲鼻的露天花園裡,一汪深碧的池水将布滿樹藤的銀色燈光,掩映得溫柔燦爛。
深灰色西服筆挺的青年男人,手持酒杯站在綠樹下,容顔俊朗,笑容親和。
每一個踏入花園的貴客,都會笑着上前與他握手。
記者們則手捧相機不停地拍照,忙着抓拍新上任的市長大人每一個彬彬有禮的舉動和淡淡的微笑。
遊墨年一直是個醒目的人。
這或許與他強大的家族背景有關,但無可否認,即使不知道他的底細,初次見面,也會被他英挺剛直的氣質所吸引。
生于政治世家,他卻在軍中度過了八年時光。
他毫無政客的架子和深沉,反而令人覺得他就像深湖,清澈、純粹、堅定。
而遊墨年不動聲色地打量着每一位來賓。
他知道,最重量級的人物,還沒有出現。
酒會開始近二十分鐘,一個着黑色西裝黑色襯衣的男人,終于挽着纖嬌女伴踏入庭院。
全場頓時為之一靜。
遊墨年亦擡眸望着門口那個據說在本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商徵。
遊墨年聽說,商徵在另一個星球的自由城擔任治安局副局長時,并不鋒芒畢露。
升任希望城治安局局長後,卻一改昔日保守的作風。
他以暴制暴——原本孱弱的憲兵隊,不知被他如何調教,徹底變成了一群惡棍,一群亡命之徒,于城中橫行無忌。
他以黑吃黑——希望城的稅收總額在直線上升。
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他。
有人說,原本治安混亂的希望城,根本沒有法,不過現在有了——商徵就是法。
遊墨年原以為會看到一個粗魯暴戾的治安局局長,卻原來聞名不如見面。
商徵無疑是英俊的,沉默挺立仿佛一棵挺拔的松。
純黑衣裝,令他原本俊朗深邃的五官,多了幾分不羁。
而當他沉黑的雙眸看過來時,竟比遊墨年見過的任何軍隊将領,都要威嚴清冷。
沒有半點想象中的嚣張和傲慢,卻在平靜的容顔下,讓人感覺到他骨子裡散發出的冷酷。
“商局長!
”遊墨年邁着大步迎上去,“歡迎!
”
商徵盯着他露出微笑:“市長大人,久仰!
歡迎來到希望城。
”
“能與商局長這樣的人才共事,我很榮幸。
”
“哪裡。
”
有膽大的記者,舉起相機對準兩人交握的手。
商徵冷冷的目光卻在這時掃過去:“怎麼?
不知道我不喜歡拍照嗎?
”
記者們面面相觑,放下了相機。
遊墨年看在眼裡,轉而望向商徵身旁一直安靜的女伴。
“這位是?
”
“市長大人好。
”蘇彌語氣恭敬聲音平靜,“我是蘇彌。
”
商徵微微一笑,低頭在蘇彌額上輕輕一吻:“我的新寵。
”
遊墨年一怔。
聽聞商徵從不近女色,參加酒會,即使偶有名媛為伴,卻從來都是冷漠疏離。
今天卻忽然帶了個陌生的女孩。
她很清瘦,容貌清秀卻不夠出衆。
蒼白的皮膚襯托下,五官就像素描勾勒般清淡柔和。
她看起來老實而沉默,目光明顯有些拘謹和生澀。
甚至剛才一路走來,她還小小地踉跄了一下,差點兒摔倒。
若不是商徵眼明手快不動聲色地将她摟入懷中,她就會被長裙絆倒。
她的口音,甚至還不太标準。
商徵為什麼會帶這樣一個女孩在身邊?
酒會平靜而優美地進行着。
某某局長之女、某某軍官之妹,獻上長笛一曲或者獨舞一支,歌舞升平賞心悅目。
夜色清冷,溫莎衛星與幽莎衛星升上了半空。
蘇彌望着頭頂的兩個月亮,露出一絲苦笑。
“笑什麼?
”與某某富翁正在寒暄的商徵,忽然轉頭問道。
昨晚她幾乎不要臉地主動侍奉,想要證明自己有用,卻被他中途推開。
他拉上褲子站了起來,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房間。
隻剩下她一人,長裙褶皺地呆坐在地上,心頭不祥的預感揮之不去。
此刻,蘇彌看着他冷漠的容顔,怔怔地答道:“如果隻有一顆衛星,該多好。
”
“如果隻有一顆衛星,”商徵看着她,“這顆星球的受力和軌道就會改變。
我們都得死。
”
蘇彌呆了呆。
“你覺得那樣很好?
”商徵盯着她。
“不是。
”
“市長、劉秘書,請看這邊!
”有人在謙卑地招呼着。
閃光燈不斷,蘇彌望過去,隻見素淨典雅的正廳門前,衣冠楚楚的男女們,正在笑着合影。
而那看起來特别剛毅正直的市長,站在最中間。
卻在這時,蘇彌忽然感到身邊勁風一動,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啊!
”忽地傳來一聲慘叫。
蘇彌駭然望去,隻見原本正在合影的地方,一個中年男子捂着兇口倒下。
而他身前,一個黑色的高大身影,将一個人死死摁在地上。
兩人在這時同時擡頭,正是商徵和遊墨年。
兩人同時拔出了槍,警惕地四處張望。
看到鮮皿,人們一下子全慌了,尖叫着奔跑着,花園裡立刻一片混亂。
“砰!
砰!
砰!
”這回,蘇彌聽到了明顯低啞的槍響。
她想都沒想,埋頭就往商徵的方向沖去!
“砰!
砰!
砰!
”不同方向都傳來響聲,她根本分辨不了。
但是腳邊的槍響實在太近如影随形,吓得她幾乎是撲到了商徵的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