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禾低頭吃着東西,靜靜地聽着,臉上表情平靜,像是絲毫不覺得别扭或是尴尬。
可天知道她心底有多酸,那些她幾乎都要忘記的過往,當再次被搬上台面的時候,她跟蕭睿的關系,已然是走到了盡頭。
蕭睿看似在跟潘嘉樂跟邢曉茹說話,實則目光一直停留在岑青禾臉上,他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像是要看穿她的心。
其實她是個很簡單的人,一般心裡藏不住什麼話,有什麼秘密頂多憋個三兩天就得找個人說出來,不然睡不着覺。
曾經他總能輕而易舉的猜到她心裡所想,可是現如今,他忽然發現,她心事重重,他卻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一頓飯吃下來,也算是笑聲不斷,四個人都沒有提現在,反而不停的在回憶過去。
像是隻有停留在過去,一切才都是熟悉而美好的。
吃完飯,幾個人收拾桌子,邢曉茹對岑青禾說:“你幫蕭睿洗點兒水果吧,剩下的我跟嘉樂收拾。
”
岑青禾拿了蘋果跟梨去洗手間洗,等到再出來的時候,病房中隻剩下蕭睿一個了。
岑青禾問:“他們兩個呢?
”
蕭睿道:“出去扔垃圾。
”
岑青禾猜得出,他們是故意要給她和蕭睿一個可以說話的空間,這也是她一直想要的。
走至病床邊,她問:“吃蘋果還是梨?
”
其實蕭睿什麼都不想吃,可是她問了,他便回道:“蘋果吧。
”
他伸手要拿,岑青禾卻不給,而是拽了個凳子坐在他旁邊,拿起水果刀,要給他削皮。
蕭睿有些詫異,“你以前可從來不愛幹這種事兒。
”
岑青禾在很多方面糙得很,别說吃蘋果削皮了,有時候吃葡萄都懶得吐皮。
腳下接着垃圾桶,她一邊削皮,一邊面色坦然的回道:“你現在是病人嘛,病人總得享受點兒特權。
”
時隔數月,再見面,兩人都決口不提之前分手的事情,可眼下的相處,卻又是表面的風平浪靜,最起碼蕭睿的内心,從來就沒有平靜過。
靠坐在床頭,他側目看着認真給他削水果皮的岑青禾,終是忍不住出聲問道:“去夜城的這段時間,過得還好嗎?
”
岑青禾第一次削蘋果皮,一會兒左手拿刀,一會兒右手拿刀,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相對舒适的位置,她低着頭回道:“挺好的。
”
蕭睿說:“我看你比走之前瘦了一些,是不是很累?
”
“早起的鳥有蟲吃,累點兒當減肥了。
”
“你以前總說畢業之後,想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最好老闆是搞慈善的,整天不用你們做什麼事兒,養着你們就好。
不知道你現在的老闆,好不好相處?
”
蕭睿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中低音,像是一把優質的小提琴,光是聽他說話都賞心悅耳。
岑青禾腦中忽然閃現出商紹城的模樣,頓了一下,這才出聲回道:“還行吧,典型的資本家,玩兒的一手好權術,人精一個。
”
“他給你使絆子了?
”
“那倒沒有,你别惹他,他就不會來惹你。
”
“男的女的?
”
岑青禾削了半天,才削到一半位置,累的手酸,她停下來,直了直腰,出聲回道:“男的。
”
她沒看他,說完之後又自顧自的低着頭,繼續削。
其實她是不敢看他,有些話已經在心頭盤旋了好久,可是話到嘴邊,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跟他說,所以隻能鴕鳥似的任由他發問。
起初蕭睿隻是問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等到岑青禾将一小個‘狗啃過’的蘋果遞給蕭睿時,他擡起手,她以為他是要接蘋果,卻不料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腕。
岑青禾吓了一跳,本能的往回拉,可他抓的很緊,她竟是沒能掙開。
他看着她,像是要透過她眼底的驚慌,看到她心裡面去。
“青禾……我好想你。
”蕭睿抓着她的手,哪怕是瘦削憔悴也依舊俊美的面孔上,帶着濃濃的眷戀和掩飾不掉的委屈與悲傷。
岑青禾覺得被他握住的手腕,就像是被烙鐵給灼傷了一般,滾燙滾燙。
既然掙不開,她也就不掙了,索性就讓他這麼抓着。
擡眼回視他,她面色如常的回道:“蕭睿,說實話,我也挺惦記你的,尤其知道你出事兒之後,我心底特别愧疚……”
“你别愧疚,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擔心的。
”蕭睿一雙漂亮的眼睛裡,帶着掩不掉的祈求跟渴望,他真的好害怕失去岑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