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的牆角處挂着風燈,此時在雨霧裡透着淡淡的暖黃,一進門,夏淺語就聽見前廳處傳來男子的說笑聲,那些聲音裡有她熟悉的二叔和三叔的聲音,還有着一記清朗的男音。
夏淺語順着屋角的走廊走進前廳,她一進去,屋裡的笑音便停了下來,屋子裡幾位男子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她一身青衣,秀發未束,這般從煙雨中走進來,便如從茶園裡鑽出來的精靈,絕色傾城。
屋子裡的幾位男子都愣了一下,夏府二老爺夏長河最先反應過來,立即對着她喝斥:“夏淺語,你身為女子,卻孤身入青樓,夜半方回,是何道理?
”
夏淺語以女子身執掌夏家,夏家諸人對她頗為不服,其中以二叔夏長河為最,平素沒少為難她。
她微挑眉眼道:“我為何會孤身去茗香樓,二叔難道不知嗎?
”
夏長河對上她那雙帶着譏諷的眼睛,心裡沒來由的有些心虛,卻将嗓門提得更高些道:“你一介女子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實在是有辱我夏家的門風!
”
三叔夏長湖附和道:“淺語啊,也不怪你二叔說你,你做為一個女子,當恪守女子的本份,這般行事實在是不妥,也難怪沐賢侄會來退婚。
”
夏淺語微微側首,似到此時才看到坐在客位上的沐子良。
他已及弱冠,頭戴玉質發冠,身着雪色儒衫,一身的書卷氣,單看氣質是極好的,隻是他眼底的刻薄和鄙夷生生破壞了“君子如玉”的畫面。
她嫣然一笑,看着沐子良道:“你要退婚?
”
“是。
”沐子良淡淡地道:“我要退婚。
”
他雖然對她的所作所為極為不滿,但是也不可否認她長得極美,論姿容,整個梅城無人能與她相提并論,論氣度,她沒有閨中女子的小意溫柔,隻有尋常女子沒有的淡定從容和殺伐果斷。
站在廳外的碧心頓時氣得不輕,此時顧不得主仆之别直接沖進來道:“當初老爺為你們議親時,你說不取得功名便不成家,為此,我家小姐已等你四載!
如今你功成名就,就來我夏府退婚,你将置我家小姐于何地?
”
夏淺語攔下碧心,問沐子良:“為何要退婚?
”
沐子良面色清冷:“問得好!
我問我為何要退婚?
今日我就來細數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你身為女子,抛頭露出面不說,還時常與男子為伍,與他們同進同出,早沒了閨譽!
”
“你不識女紅,不知婦容、婦德,平素行事狠辣兇殘,一言不和就持械行兇,沒有半點女子該有的溫婉娴雅,行事張狂無度,像你這等女子,如何能在家侍奉翁婆?
”
“我忍你數載,原本盼着你能有所收斂,不想你變本加厲,今日更孤身入青樓!
青樓那是什麼地方?
是良家子能去的地方嗎?
你此番去了,在我心中那便與樓中女子無異!
我沐家乃世代耕讀之家,豈能娶你這麼一個不貞不潔,兇悍無比的悍婦為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