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硯站在暖閣門口,穿着件銀白長衫,沒系腰帶,背着手,打量着李小囡。
李小囡站在台階下,仰頭看顧硯。
“進來。
”顧硯被她看的笑起來,側身示意李小囡。
“這是杭城别業後山上的秋茶,你嘗嘗。
”顧硯倒了杯茶,推到李小囡面前。
李小囡端起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
“周沈年說你讓于承福過來找他,怎麼不自己接下來?
”顧硯換了話題。
“那個于承福一幅野心勃勃的模樣,我怎麼接得起。
”李小囡答道。
“你怎麼接不起?
”
李小囡高揚着眉毛,看着顧硯,沒答話。
她憑什麼接得起?
“太子爺呢?
回去了?
”李小囡問了句。
“走海路回去了。
皇上身子骨不大好。
”顧硯落低聲音。
李小囡輕輕噢了一聲,歎了口氣。
眼下的時空,真的是人活七十古來稀。
顧硯也沉默下來,片刻,将桌子上的信推到李小囡面前,“我看過了。
”
顧小囡見是史大娘子那封信,噢了一聲,将信折起放到袖袋裡,“有用嗎?
”
“嗯,上彈劾折子的太學學生,和龐相有一點拐彎親戚,其兄卻是王相門下出身。
史大娘子的弟弟目無下塵*,性情孤僻,能請動他的文會不多。
“史大娘子回去之後,請動他的隻有兩場,一場是王相的幼子作東的賞秋會,一場是尉家的宴請。
”顧硯冷哼了一聲。
“大娘子真厲害。
”李小囡贊歎了句。
“她心思缜密,聰明得很。
”頓了頓,顧硯看着李小囡,嚴肅道:“她這份冷酷比聰明更甚,哪怕是至親之人,父母兒女丈夫兄弟,妨礙了她,或是她覺得該清除掉,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動手。
“這個人,可以結盟,不可為友。
”
李小囡趕緊點頭。
她跟史大娘子能結什麼盟?
結了盟對付誰?
“她這信是寫給你看的。
”李小囡看着顧硯。
“她的信就是寫給你的。
”顧硯皺着眉。
他雖然想不出來自己哪兒露了痕迹。
但他覺得史大娘子寫信給阿囡,是因為她猜到了他的打算,或者,是覺得有這個可能,先搭上阿囡這條線。
可她跟阿囡交好,有什麼目的?
她想幹什麼?
他不想讓阿囡跟史大娘子有任何交往,可這兩位,史大娘子那頭他沒法說話,阿囡這邊,他十分确定她不會聽他的話,他要是不讓她跟史大娘子書信往來,她最多就是糊弄的答應一聲,和史大娘jbsu書信往來,隻是不經過别業收轉而已。
唉,要是這樣,還是經過别業的好,好歹也能知道她們之間這書信往來有多頻繁,真要是有必要,他還能悄悄看過再轉給她。
“我覺得,大娘子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兒而已。
我跟她要是能勉強算一個友字,那也就是個筆友,她這樣的貴女,跟我離得太遠了。
”…。
。
!
李小囡看着顧硯緊擰的眉,認真解釋了句。
顧硯看着她,片刻,哼了一聲。
李小囡看着明顯不怎麼高興的顧硯,端起杯子抿茶。
從于承福到史大娘子這兩個話題,她覺得她跟他就是雞同鴨講的感覺。
顧硯看着垂眼抿茶的李小囡,片刻,歎了口氣。
她不明白他的話是情理之中的事,雖然在情理之中,可他還是覺得十分郁悶和不快。
“楊五和四娘子的親事定下來了。
”顧硯突兀的說了句。
李小囡一個怔神才反應過來,說的是那位楊小将軍和尉四娘子。
“四娘子不嫌……”李小囡一句話沒說完,舌頭打起了結。
這得算是四娘子跟她說的私房話兒吧。
不該說出來。
“不嫌什麼?
”顧硯緊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