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七下晌,下了兩天的雨終于停了。
房檐樹上還往下滴着雨滴,天空一片湛藍,如洗過一般。
未時,老國公又來了錦園。
他讓人把十幾盆端去廊下的花端出來,又把被雨打風吹彎了腰的花莖用小棍支着。
侍弄完,就洗了手去浮生居看重孫子兼喝茶。
今天老爺子的臉上有了笑意,不像之前一直陰沉着臉。
連小照存都感受到了太爺爺的高興,躺在炕上沖他笑。
小家夥雙手雙腳在空中亂舞着,大笑的眼裡沒有牙,眼睛彎彎的,嘴角還有兩個小窩窩。
辭墨小時候也這樣的吧?
老爺子伸出大手想去捏孩子的小臉,又收回來看看粗糙的脂腹,改變方向去捏了捍孩子的小胖腳丫。
說道,“你爹小時候太祖父多在外面打仗,即使在家心思也沒用在兒孫身上。
唉,太祖父對不起他,讓他吃了許多苦。
若太祖父身體好,能多活幾年,就負責把你教好……”
江意惜親自奉上好茶。
笑道,“能從小得戰神親自教導,我家存存可是有福了。
”
老爺子朗聲大笑。
他沒有閨女,幾個孫女都怕他,也跟他不算親厚。
倒是這個孫媳婦,能時時哄他這個老頭子開心。
江意惜又笑道,“二叔快回家了吧。
”
孟辭閱上個月底就去老家給三房找嗣子去了。
老爺子道,“若是順利,再過五至十天就能到家。
唉,若我三兒還活着,辭墨有個好幫手,我也能多歇歇。
”
老爺子辛苦一輩子,老了便想多歇歇,無事養花養鳥,不再操心朝堂中事。
可大兒子靠不上還拖後腿,二兒子能力一般,孟辭閱和孟辭晏還沒成長起來,孟辭墨一個人孤掌難鳴,他也隻得繼續操心。
孟辭晏連秀才都沒考上,國子監肄業,老爺子在通林縣給他找了個缺,任八品縣丞。
老爺子想讓他從底層幹起,知道百姓疾苦,多學本事,将來成材。
而不是像他爹,升遷都是皇上看在老爺子的面。
兩人說笑着,福安堂的丫頭來報,崔次輔府上的老夫人和大夫人來了,太夫人請大奶奶去陪客。
崔老夫人是崔次輔的老伴,已經五十多歲,身體不太好,平時很少出門。
老爺子歎道,“我已經跟老太婆說過,辭羽這樣,咱們不好耽誤崔小姑娘。
同意退親,隻要他們能讓太後娘娘松口。
”
江意惜去了福安堂。
付氏出事後,就傳出崔文君病重的消息。
前兩天收到鄭婷婷的信,說她和趙秋月、薛青柳專門去了崔家,崔文君的狀态很不好,天天以淚洗面,好像還鬧過自殺……
江意惜又給崔文君寫了一封信,送了一盆花和一食盒點心以示慰問。
江意惜比較了解崔文君,小姑娘雖然清高了些,但絕對是個好姑娘。
若孟家倒台,她不會嫌棄孟辭羽。
可孟辭羽的生母是那樣一個人,現在許多人都開始質疑孟辭羽的人行,她肯定不願意再嫁給。
而且,崔家一直不喜歡這門親事,是硬被趙貴妃算計進去的。
此時付氏出了這種事,若是謀劃得當,李珍寶又正好在夏太後身邊,幫着崔文君說說好話,夏太後應該會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