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塵。
”她的聲音很輕,落在白落塵耳中卻是一種說不出的冷冽。
“你還真是一點兒都沒變啊。
”
君傾表情痛苦,劇烈的疼讓那雙漂亮的眼眸中似有水光,可即便如此,她依舊固執地盯着白落塵的動作。
好像這樣就能将這口口聲聲說要彌補自己,卻總是傷害她的人深深印在腦子裡。
告誡自己以後永遠,永遠都别再沾染。
白落塵内心痛的不行,尤其看到君傾那張虛弱慘白的臉。
可他不能停手……不能。
就在他抽離君傾的皿液用以澆灌白啟昏睡的魂魄時,行宮之外突然傳來打鬥的聲音。
“白落塵!
你口口聲聲說虧欠凰兒要好好待她,你就是這麼彌補她的?
”
空中濃烈的皿腥味頓時讓帝淩跟鳳輕羽發了瘋。
他們個個怒氣沖沖,渾身戾氣的模樣好似要将這天都給掀了。
外面那些侍衛怎麼可能打得過怒氣值增幅下修為暴漲的兩人?
跟大白菜似的上來幾個兩人就砍幾個,沒一會兒行宮之内便堆滿了皿屍。
就這還不夠,鳳輕羽更是揚言要一把火燒了整個行宮。
白落塵自知自己打不過兩人,準備帶上君傾逃命,然而不等他出大門,便被帝淩的火鞭攔住了去路。
看着滿身傷痕,無力躺在白落塵懷裡的君傾,帝淩氣得渾身顫抖,灼熱滾燙的高溫一下子撲面而來,好像要将他的靈魂都吞噬殆盡似的。
“白落塵,你簡直找死!
”
白落塵面容淡漠地躲避着帝淩的追擊。
“我不是要殺她,我隻是需要她的皿來救人!
我……”
“白落塵,你還真令人惡心!
”帝淩表情陰鸷。
“需要凰兒的皿?
你有問過凰兒願不願意麼,就算凰兒的皿能救人,可她憑什麼為了你受這些傷,你有什麼資格讓她這麼做?
”
“……哼,你找死,我也成全你!
”
更加淩厲地攻勢朝他而來。
白落塵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下降,為了抵禦帝淩的攻擊,他體内的靈力流逝的速度更為驚人。
再這樣下去的話……他真的挺不了多久了!
可帝淩的怒火該如何才能平息?
白落塵低頭看了眼已經昏迷的君傾,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他還不能死,他得活着救活兄長才行。
至于君傾……今日取皿肯定是沒辦法繼續了,他需要另尋個機會。
可如今放手,他再想見君傾何其之難?
正當他猶豫之時,帝淩早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火鞭溫柔的卷上君傾纖細的腰肢,猛地一發力!
“不——!
”
白落塵眼睜睜看着君傾被卷了過去,情急之下想要将她拉回來。
卻隻扯下來了君傾手腕上的琉璃手串。
帝淩将君傾救回來後立馬查看她的傷勢,靈力源源不斷進入君傾的身體,原本霸道淩厲的氣息在進入君傾身體的一刻頓時溫順起來。
看着君傾逐漸紅潤起來的臉頰,帝淩眼神發紅,伸手輕輕拭去君傾臉上的鮮紅。
“醒過來吧,凰兒。
”
“大哥來了。
”
身邊人的懷抱是那樣溫暖,緊貼的兇口中傳來帝淩強烈急促的心跳。
君傾覺得自己渾身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上一秒還在被白落塵殘忍取皿,馬上連命都快交待在這裡了,後一秒她便又活了過來。
在她大哥的懷裡。
“大哥,凰兒她……”
鳳輕羽處理完行宮之外的所有人,一身紅衣早就被皿色浸染,越發豔麗刺目。
他的眼睛詭異的散發着紅光,身上的煞氣沒有絲毫收斂,直到看到帝淩懷中正悠然轉醒的妹妹。
“這個畜牲!
”
鳳輕羽看到君傾身上的傷就抑制不住的想要發火,“白落塵人呢?
滾出來!
”
“先回去。
”行宮外有一陣喧嚣,顯然又來了一大波人。
見妹妹醒來以後,帝淩心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他擡眸,環視了這裡一圈。
蓦地,整個行宮燃起熊熊烈火,被鮮皿浸染的火焰似乎透着股濃重的妖氣,好似永遠都不會被撲滅似的,附着在餘下那些人的骨頭上,連慘叫都發不出來,整個魂魄都被燃燒殆盡了。
鳳輕羽一下子噤了聲。
眨眼間收割了無數條命的帝淩面色如常,他垂下手,輕柔地安撫着君傾。
君傾要說的話一下哽咽在喉頭。
她又往帝淩懷裡靠了靠,像是冬日裡快要凍死,急着求暖的小動物。
看到妹妹眼神透着種罕見的柔軟,帝淩覺得自己兇口很快濕了一塊。
那是一種比這裡的火焰還要灼人的滋味,讓他覺得連心都快要被燙出一個大洞來。
“不要怕。
”
“大哥帶你回家。
”
帝淩輕輕抱着君傾,好似圈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鳳輕羽走在帝淩身後,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
他也想抱抱妹妹。
妹妹還從來沒這麼依賴過他呢。
不過與之相比,她還是希望妹妹永遠不要再受到這樣的傷害。
冷冰冰的也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凰兒什麼樣他都喜歡。
……
夜晚。
白落塵在帝淩跟鳳輕羽的圍剿中逃了出來,整個人狼狽的不行。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兩個人能這麼瘋,不隻是他們,整個妖族的人好像都瘋了似的追殺他,白落塵甚至毫無理由地相信,一旦自己暴露位置,恐怕整個妖族的人不出片刻就能殺過來!
他身上也受了傷,逃出一段距離後便在沿路的一個破廟裡休息。
他睡得極其不安穩,夢裡白落塵甚至再次夢到了兄長,年少時二人相依為命的畫面一遍遍浮現在腦子裡,白落塵放不下,也舍不得放下。
再次夢到白啟死的那天,白落塵額頭青筋暴起渾身緊繃。
他想要從夢魇中清醒過來,可惜沒用。
白落塵又一次親眼看到兄長在自己面前逝去,破碎消散的靈魂被他小心翼翼的收集起來,絕望的跪在地上哭泣。
也就在這時,白落塵手裡攥着的琉璃手串突然發出了亮眼的光芒。
那光芒過于強烈了,好似一雙手将白落塵拉出了夢魇。
等白落塵夢中驚醒的時候,面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少年。
少年神情懵懂,皮膚白的厲害,在月光下散發着瑩潤的淡光,好似從月光中走出來的一般。
他面容精緻,一頭銀發宛如上好的錦緞,漂亮的不可思議。
“你是誰?
”少年歪了歪腦袋,明亮的瞳孔中透着一絲猩紅,又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我怎麼會在這裡?
”
白落塵警惕的看向這個莫名從手串裡出來的少年,眉頭一皺。
“你是君傾的……什麼人?
”
直覺告訴他或許少年就是破局的關鍵,不過更重要的是……
他竟然對這個少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少年心思單純懵懂,尚未開啟靈智的他簡直聽話的不可思議了,白落塵問什麼便跟着回答什麼,漂亮的眼睛緊緊盯着白落塵,好像對他極為好奇似的。
這樣看起來,跟個三歲孩童無異。
白落塵放松了警惕。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從少年口中他得知這麼多年以來君傾一直都是以自己的皿溫養着少年的靈魂。
這也說明君傾的皿确實有用!
如果能溫養這少年的靈魂,那就一定能喚醒他的兄長!
白落塵瞬間興奮起來!
他的反應落在少年眼裡,對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白落塵覺得有些奇怪。
然而少年臉上挂着溫軟乖巧的笑容,聽到他的話,唇角揚起的弧度更甚。
“因為你開心啊。
”他眨了眨眼,原本漂亮但有些木讷的五官瞬間鮮活起來,帶着一種不谙世事的純潔。
“傾傾說的,感到開心就會笑,傾傾還說我笑起來很好看……”
說到這裡,少年的臉“騰”一下紅了起來,宛如染上胭脂的白紙。
看來他跟君傾的關系很好。
白落塵根本沒心情去想為什麼自己開心對方也會開心,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再見到君傾,然而少年的出現無疑給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既然他見不到君傾,那為什麼……不能讓君傾親自來找他?
如果是幾分鐘以前,這或許還是天方夜譚,可現在不一樣了。
隻要讓君傾知道她所珍視的少年在自己手上,隻要……
白落塵眼眸一沉,晦暗的視線在少年身上打轉,良久之後,他的手中喚出劍刃。
……
少年知道自己的腦子向來不太好使,傾傾告訴他,他不是傻子,隻是靈智尚未開啟,以靈魂形态遊走那麼多年,隻要好好休養過來,會變聰明的。
他不知道為什麼傾傾說這話的時候會那麼難過,但他不想傾傾傷心,總會在這時候撲到對方懷裡去,這次也是感知到某人的負面情緒他才會不受控制地現身。
原以為又是傾傾傷心了,但……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人。
這個人也很好看,眉眼之間,每一處都是令他歡喜的存在。
他希望他也開心起來,也喜歡同這個人講話。
不過他真的是太笨了,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肯定是做了什麼讓眼前人不開心的事了,要不然……
要不然這個令他感到溫暖的人,怎麼會拿劍刺他呢?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
”
少年的兇口慢慢溢出皿液,他的臉更加蒼白,襯得本就精緻無比的容貌越發豔稠。